“滚开,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被老鸨谄媚逢迎的话语惹恼,番役一把将挡在前头的女人推开。
老大还被扣着,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群王八蛋迫害,心里担心焦虑,哪还想着怜香惜玉。
一双虎目瞪向一行的主使。“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放人,不然督主一来,没你好果子吃!”
“哎哟。”背对着瘦小不起眼的男人,不曾想对方竟然就敢动手,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那光鲜亮丽的锦衣卫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主,连带着属下都是木头,矫揉造作地倒在地上,却无一帮扶。老鸨撇嘴,换了个姿势,竟也就躺在地上,看起热闹来。
一心为公,陆川也没在意区区烟花女子,哼笑,“就算他来了……”
话音未落,门口一阵哗然。
却见四个孔武有力的内侍,架着一顶朴实无华的轿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身着直身尖帽白靴的厂役。
“什么人?!”
在外围的缇骑拔刀警示。力夫却是充耳不闻,警告无用,缇骑骤然拔剑,寒光一闪。也不见对方如何动手,身配利器的缇骑竟仰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手里的刀也脱手飞了出去。
“铮。”
呆愣地瞧着近在咫尺,插在地上,还犹自晃动的轻薄刀身,慧娘冷汗直冒,险些骂出声来。会不会握刀?会不会?!
本还有些轻漫的男人倏地认真起来,双眼看向轿子的方向,仿若要透过厚重的帷幔,一窥究竟。
就算受到了一时拦截,抬轿的力夫依然走的很稳,前车之鉴,缇骑齐刷刷地拔出刀剑,刀尖对着轿子,如临大敌。
然而,这样却并不能带来任何安全感。
就像冬日里被扒光了衣服扔到雪里,众人仿若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冷汗津津。
几十号人,硬生生被逼的节节后退,仿若潮汐一般向两边散去,让出了一条通道来,众人目光警惕,却没有人敢动手,看起来就像被这区区四个抬轿的力夫,以及轿子里头来历不明的人给镇住了。
在众人忌惮的目光下。
“哒。”轿子落地。紧随其后的随从一字排开,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督主!”看到轿子旁熟悉的身影,转眼看向被轿帘遮挡的轿厢,故作强硬对峙的番子目光灼灼,像找到了主心骨,心里一松,忙不迭地迎了过去。
督主?在场的人徒然一震,看向轿子的目光满是惊疑畏惧,下意识屏住呼吸。
却见苍白纤手拨开了厚重的轿帘,露出被妖魔化的真容。面白无须,一脸病容,却难掩俊秀,只身下轿,更显身姿颀长,头戴网巾,青衫昭昭,如玉如竹,似风似烟,哪里像是传闻中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阉狗?
然而,下一刻,男子双眼微抬,目光逡巡,所到之处,众人噤声,只见那双眼凉薄森冷,煞气凌然,身体不由哆嗦,心道这气势怎么着也得杀了千人。
一想到自己说不得也将要成为往后万人之一,众人悲愤莫名,隐隐的啜泣声响起。
“督主。”第一时间凑到靠山身边,番役讪讪喊了一声。
“嗯。”沈言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纤长微翘的双眼斜睨过去。
怎么回事?
番役了然,凑了上去,低声汇报,“不知怎的,竟和锦衣卫迎头撞上了,一个不留神,被目标逃跑了。”
“老大要追,被那群走狗给拦住了,眼见着人要跑了,心里着急,就动起手来。”
啧,“陈赦在哪?”
“在上面,被扣着呢。”
听到一声督主,陆川心道不好,冷眼瞧着对峙的小番役巴巴凑到文弱瘦削的男子跟前说道。
不知说了什么,那人看了过来。
对上了那双通透深沉的眼睛,陆川一个咯噔,奈何现场唯有他品级最高,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拱手行礼,只挑了要紧的讲,“陈兄弟突然出手,妨碍公务,还伤了几个弟兄,卑职也是迫不得已。”
沈言压根不跟他虚以委蛇,“拿下。”
“你……”
陆川气急,但却又无法反抗,只好任由那些喽啰将自己拿下。
沈言走向束手就擒的男子,稍微有些奇怪,quot;你便是传闻中指挥使最器重的左膀右臂?quot;
陆川低头,咬牙,quot;不敢当!quot;
心知这事怕是不能成,不曾想,几天没见,这东厂提督是越发嚣张跋扈了,欺他锦衣卫无人,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沈言挑眉,也懒得多言,“陆小兄弟有要事在身,我也不好为难,那便请陆兄弟到东厂坐坐,参观一二了。”
一言道出他的姓,陆川不由得怀疑对方是不是有备而来,“我……”
“压下去。”
一个照面,胜负已分,连天子近卫都要避其锋芒,这东厂果然权势滔天,横行霸道啊。
尘埃落定,慧娘拍了拍裙角,凑到了厂公跟前,扬起微笑,“大人……”
“有人检举,此间窝藏了逃犯。”沈言坐在木椅上,神色淡淡,“所有人,给我搜。”
女子笑容一滞,瞳孔大震。“这,督……”
“如有违抗,全部,杀了。”
被压送到门口的陆川大喊出声,“沈言,你敢!”
苍白病弱的男子支着下颌,双眼微阖,神色轻漫。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