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这天六爷也结束京都的事情回江城。
  他回到别墅,四处寻找江梨。
  “江梨——江梨——”
  他唤了半天,都没人应他。
  别墅上下的佣人都低着头不语,气氛有些压抑。
  小五穿着白色的衣服,咬着唇,抱着骨灰坛走了出来,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跪了下来。
  “六爷,你打我吧。”
  袁燊忽地觉得浑身四肢都在发凉。
  他内心有隐隐不好的预感,但还努力挤出笑问:“我打你做什么?”
  “江梨……太太……没了。”
  “没了?好好的人,怎么会没了?”袁燊嘴角还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小五咽了咽口水,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不敢抬头。
  “太太的病程进展很快,五个月前就没了。但当时怕你担心,怕影响你京都的工作就没跟你说……”
  袁燊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只平静说了一句:“我不信。”
  最后,小五把病历、死亡报告、火葬单都拿出来了。
  只是几张纸而已,袁燊拿在手里,却足足看了好几个小时。
  他维持着一个姿势,一个表情没有变化。
  整个客厅安静得可怕,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直坐到了后半夜,男人才缓缓起身,抱起了桌上的骨灰坛,沙哑道。
  “都散了吧,没什么,不过死了一个背叛我的人而已,不重要……”
  说完,袁燊就抱着骨灰坛回房。
  第847章 六爷问骨灰坛:我今天穿这件衣服好不好?
  “不重要的,一点都不重要的……”
  “江梨说她巴不得离开我,现在如愿了。”
  “江梨真的没那么重要……”
  一路上,袁燊都不断给自己洗脑。
  可谁知道,就这么从一楼到二楼的路程,他竟然步伐都走不稳,连着撞碎了好几个古董。
  等他回了房间,把骨灰坛放在了床上,还是那句话,“不重要的……”
  然后就去给自己倒酒。
  结果手一抖,竟然杯子和酒瓶都掉在地上,碎成了稀巴烂。
  他好像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一个连酒都不会倒的废人。
  “不重要的。”
  袁燊躺回床上,把骨灰坛抱在怀里,忽地就笑了:“江梨,你到死还是逃不开我!你到死都只能在我手里!”
  次日,袁燊情绪稳定,换了身新衣服,打算去袁氏。
  临走前,他看了眼床上的骨灰坛一眼:“江梨,我去上班了。”
  说完,他关了门,吩咐所有人,没有允许,谁都不能进去,打扫卫生也不许。
  吩咐完,他神色如常去上班,情绪稳定得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小五暗暗松了一口气:“六爷,你这样就对了,江梨不过是个背叛你的女人……”
  话还没说完,小五的脖子就猛地被袁燊给掐住,撞在墙壁上。
  “我只说一遍,以后不许直呼她姓名。只能称呼她太太。”
  小五吓到,整张脸都白了,好半晌才应了声:“是。”
  处理完袁氏的事情,袁燊就回去抱着骨灰坛睡觉,次日又像没事一样去上班。
  一直跟着他的心理医生,建议他哭一哭,他好笑看向那人:“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说完,他又继续重复这样的日子,偶尔换衣服,还会问骨灰坛:“江梨,我今天穿这件好不好?”
  “好,听你的,就穿这件。”说完,袁燊亲了骨灰坛一口,顿直衣物去上班。
  中间,他去看了陆勋一小会。
  见面的那瞬,他愣了半晌。
  昔日英挺风度翩翩的陆勋,形象尽毁,胡子有的长有的短,头发凌乱,往日充满智慧的锐眸意气全无,透着浓浓的厌世之光。
  袁燊轻笑:“你到底用情比我深。”
  说着,他坐了下来,给陆勋摸出一根烟。
  两人都知道彼此的事情,刚碰头,谁都没开口,就坐在一起抽烟。
  抽了第三根烟,陆勋刚想开口:“你……”
  袁燊没给他机会,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多担心担心你自己。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和江梨……跟你们不一样。毕竟你们相爱过……我们……”
  袁燊讥讽笑了笑,没说下去。
  陆勋还想安慰他,但刚开口,就觉得血气上涌,喉咙底都是血腥味,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袁燊丢了一句“保重”就回去了。
  等他回去,就看到五叔拿着一堆报告和证据在等他,跺着脚骂他。
  “你糊涂啊!怎么能这么糊涂!江小姐明明是你自己喜欢,自己追的人,怎么能这般不信任他。”
  袁燊双眼木然:“五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848章 六爷的眼泪落在江梨的孕检单上
  “我说江小姐根本没背叛你!”
  五叔看了旁侧的心理医生一眼,那心理医生冲着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五叔就把调查到的证据一一说了出来。
  “你三叔确实赞助了江小姐跳舞的那个项目,但问题是,他是为了他的小情人而赞助的。
  他和那个小情人在一起已经有三年时间,可你和江小姐认识并没有这么久。
  换句话说,他就算要算计你,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说着,五叔又拿出很多调查的结果,包括路边的监控,翻译嘴型说出两人的对话,其中一个袁燊三叔的手下确实是去问路。
  五叔又找技术人员还原了别墅里的监控,结果发现诡异进出书房的人是艾米,不是江梨。
  还有透露标书价格的人,五叔也全部查了出来。
  “这个老东西想杀了江小姐,是怕他儿子透露标价的事情一旦败露,你会踢他出局。”
  袁燊还是跟那天一样的情况。
  坐着保持一个姿势不变,一叠资料反复看,反复看。
  只不过这一次,他指尖夹着的香烟烧到了尽头,灼伤他的手指,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五叔和心理医生互视了一眼,见六爷还是没掉眼泪,就把江梨的孕检单子递给了袁燊。
  “六爷,还有一件事……”
  袁燊淡漠抬头,眼底有些茫然。
  他脑海里都是跟江梨见面、约会的场景。
  一幕幕呈现在镜面上,然后全部割裂,变成无数尖锐的玻璃碎片,一块一块划过他的心口。
  他疼得表情有些木,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五叔,哑着哽咽的嗓子问:“怎么?”
  “那次江小姐肚子疼去医院……其实是出现了流产的迹象。”
  袁燊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单子,就看到医生写着房事激烈导致流产,脑海里不由得又冒出那晚的情形。
  他发疯一样折腾她,她小小的身子一次一次应承着她,惨白的小脸泪眼婆娑,还伸手去讨好他,求饶。
  可他没有接受她的示软,依旧强势地掌控一切。
  心理医生适时补了句:“也就是说,江小姐死的时候,肚子里怀着你们的孩子。”
  啪。
  一滴眼泪滴落在孕检单上。
  五叔和心理医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袁燊拿着孕检单起身,只说了两句话。
  “把透露标书价格的人处理掉。”
  “我不想见到小五。”
  说完,他挺直身子走回房间。
  这一次,他走得很稳,没有撞到古董,唯独走入那间和江梨短暂生活过的房间时,关上门的那刻,整个人从门板上滑落了下来。
  那一瞬,他知道他完了。
  这辈子都完了。
  永生都走不出来这个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