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孱弱少女一个痛哭失声,一个生死不知,祁瞻顿时又惊又怒。
  “祁昊!你还有什么话说!”
  祁昊心知大事不好,连忙重新跪倒在地。
  “儿臣冤枉啊,这女子是昨日太子大哥送给儿臣的,儿臣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更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污蔑儿臣啊!”
  “太子!?”
  听到此事涉及祁镇,祁瞻脸色一变。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给你送女子?”
  祁昊连连磕头,口中说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太子大哥昨日设宴,邀请几位皇兄一同饮酒赏舞,不止送了舞姬给儿臣,其他几位皇兄也得了,求父皇叫几个皇兄进宫,一问便知!”
  祁瞻面露狐疑,果然对太监吩咐道:“你们去把昨日参加宴席的几个皇子传来,叫他们即刻进宫。”
  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谢华香,祁瞻皱了皱眉,加了一句。
  “叫贾太医进来,给这女子看看伤。”
  太监领命而去,很快,贾太医就匆匆赶了过来。
  给祁瞻行过礼,他让几个宫女上前,把谢华香搬进内室,蔷薇哭哭啼啼跟在后面。
  御书房重新恢复了安静,这安静中却带着几分令人不安的紧张,一众服侍的宫人屏气宁息,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没有祁瞻发话,祁昊不敢起身,依旧跪在地上。
  祁瞻看他不顺眼,呵斥道:“去书架那边跪着,朕不叫你,不许起来!”
  祁昊不敢出声,连忙挪到角落里跪着了。
  不多一会儿,贾太医面色凝重地从内室走了出来。
  见祁瞻向自己投来问询的目光,贾太医连忙跪下。
  “启禀皇上,那位姑娘头上的伤虽然重,幸好还不致命,微臣已经为她处理好了伤口,只是人还昏迷着,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祁瞻点点头,问道:“还有什么?”
  贾太医犹豫片刻,低声说道:“那位姑娘除了额头的伤口,身上还有数处伤痕,像是……像是被人暴力殴打所致。”
  祁瞻脸色一沉,怒气更盛。
  “还有吗?”
  “这……臣不敢欺瞒皇上,那位姑娘……已非完璧之身。”
  贾太医跪伏在地上,完全不敢看祁瞻的脸色,用极低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听了这话,祁瞻顿时怒不可遏。
  就算祁昊说的是真的,那女子是昨日祁镇送给他的,可是祁镇送他女子,定然是好端端送去的,怎么才一夜的功夫,这女子身上就多了这么多伤?
  如祁昊所说,这女子可是太子亲自送给五皇子的,除了祁昊本人,谁敢动她!?
  祁瞻深吸了几口气,挥手叫贾太医下去。
  这时,昨日参加太子宴席的几个皇子匆匆赶了过来。
  一进御书房,几人就发觉到气氛不对。
  再看到跪在角落里的祁昊,大家更是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
  祁昊可是除了祁镇之外最得宠的皇子,连他都被罚跪,他们几个妃嫔所生的皇子哪里还敢出声?
  几人心里正七上八下地打着鼓,就听祁瞻沉沉开口。
  “你们昨天都去参加太子的宴会了?”
  三个皇子齐齐恭声答道:“是,父皇。”
  “太子可曾送过你们女子?”
  一听是为了这事,三个皇子都越发小心翼翼。
  “是,送了……”
  “太子大哥说这些西域舞姬难得,就送了我们每人一个……”
  祁卓昨日喝得最多,又跟新得的舞姬玩到了半夜,还没睡醒就被传进宫,这会儿头脑还昏沉着。
  想起昨天宴席上的情形,祁卓忍不住说道:“还是五弟先挑的呢,真看不出来,他倒是个急色的。”
  祁瞻听了这话,再想到祁昊刚才还在保证自己是多么谨慎孝顺,事事都想着他的颜面,装作一副清白无辜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嘴上礼义廉耻,背后却好色成性,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老五玩得挺溜啊!
  祁昊这是把自己当傻子糊弄呢!
  祁瞻越想越气,偏又不能当着几个儿子的面说出实情,憋得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祁镇闻讯赶来了。
  一进御书房,看到祁昊跪在角落,其他几个皇子缩着脖子宛如鹌鹑一般,祁镇顿时面露担忧。
  “父皇明鉴,那些舞姬都是儿臣主动送给弟弟们的,是儿臣思虑不周,父皇要责罚就责罚儿臣吧,此事跟几个弟弟无关!”
  看到祁镇一脸焦灼,一心一意为了弟弟们着想,还主动要担责的样子,祁瞻满心的气恼才消散了几分。
  不管其他皇子如何,他的太子毕竟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孩子。
  “你说到哪儿去了,朕叫他们来不过是问问他们的功课,看把你急的。”
  见祁瞻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祁镇才站直身。
  “几个弟弟都是敏而好学的性子,儿臣也是见他们最近读书太用功,怕他们累坏了身子,才想着设宴让他们松快松快……”
  祁镇替几个皇子说了些好话,书房中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下来。
  祁镇这才看向祁昊,小心地说道:“父皇,地上凉,要不先让五弟起来吧。”
  祁瞻看到祁昊,顿时脸色一沉。
  方才祁昊还说那女子是太子送的,把太子和其他皇子全都牵扯了进来,分明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要拉众人一起下水。
  再看祁镇,事事都为弟弟着想,直到这个时候还在为祁昊求情!
  “让他跪着!不知好歹的东西,都是朕素日里太惯着他了!”
  祁镇连忙跪下,说道:“父皇日理万机,偶有疏忽也是情理之中,儿臣身为兄长,没能好好照顾弟弟妹妹,都是儿臣的不是,五弟有什么错,儿臣愿意与他一起承担!”
  祁镇越是这样说,祁瞻越是看祁昊不顺眼。
  同样是儿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见祁镇跪下,其他皇子也连忙跟着跪下了。
  “都是儿臣们不好,没能好好教导弟弟,请父皇责罚!”
  话说到这份上,祁瞻也不好再罚祁昊了。
  “罢了,看在你几个哥哥给你求情的份上,你先起来吧。”
  祁昊忍疼爬了起来,揉了几下酸痛的膝盖,才上前谢过祁瞻,又谢过祁镇等人。
  祁镇便主动说道:“儿臣先带他们去歇息,就不打扰父皇了。”
  祁瞻揉了揉太阳穴,略带疲惫地摆摆手。
  “去吧,旁人无事了,祁昊你不许出宫,朕一会儿还要叫你!”
  谢华香还没醒,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得问过谢华香才知道。
  看着祁瞻疾言厉色的模样,祁昊一个字都不敢说,跟着祁镇出了御书房。
  一离开祁瞻的眼皮子底下,几个皇子就活跃起来,祁卓更是迫不及待地吹嘘起自己那个西域舞姬是如何肤白貌美,又问起其他人体验如何。
  祁昊却没心情跟他聊这些,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祁镇身上。
  祁镇跟寻常没什么两样,听着祁卓等人的说话,时不时露出淡淡的微笑。
  祁昊到底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到祁镇身边。
  “太子哥,昨日你送我的舞姬……”
  祁昊停下脚步,笑着看向他。
  “怎么,五弟不喜欢?”
  祁镇神色如常,祁昊却只觉得越发看不透他了。
  他当真不知道那舞姬是谢华香?
  再说,他又有什么脸面问祁镇,那舞姬分明是他自己挑的!
  祁昊动了几下嘴唇,最后只说道:“没有,我……我是来谢过大哥的。”
  “五弟你喜欢就好。”祁镇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别着急,等父皇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定会为你做主的。”
  祁昊莫名觉得脊背一凉,待要看祁昊的神色,却见祁昊早已转过头跟祁卓等人说笑起来。
  看着祁镇的背影,祁昊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实情,他到底要做什么?
  御书房里的内室里,谢华香迟迟不醒,祁瞻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等她,便让太监去叫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去陪着谢华香。
  说是陪伴,两个嬷嬷却得了祁瞻的授意,是要来劝说谢华香的。
  横竖谢华香已经这样了,就算皇上替她出了气,罚了祁昊又能如何,过后她出了宫,一个没了名声和清白的女子要怎么活?
  想要用这件事扳倒五皇子,那更是痴人说梦。
  别说谢华香不过是个皇商之女,就算是朝廷官员家中的千金小姐,摊上这种事也不过是闹上一场,最后多给些好处,让人跟了五皇子就是。
  年轻男女那些事嘛,最后大多都是一张锦被盖个严实,稀里糊涂遮住丑就完事了。
  两个嬷嬷压根就没把这事当什么大事,坐在谢华香床边说说笑笑,只等着一会儿把话传给谢华香,她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有皇上出面,赐她一个五皇子妾室的身份,那是何等的体面,只要谢华香不是个傻子,就一定不会拒绝。
  贾太医开的方子果然很有效验,被蔷薇灌了一碗汤药下去,没多久,谢华香就悠悠醒了过来。
  不出两个嬷嬷所料,谢华香稍微恢复些力气,就又哭闹起来,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