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甘家害怕,就是她也想不出来,顾南箫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有对武大娘说顾南箫那日正好在这里吃饭的事,只是说道:“回去就回去了呗,娘别听街上的人瞎说,兴许甘家是有什么事呢?”
  说实话,听说甘禄源回了老家,想必花媒婆就不会缠着她了,她还暗暗地松了口气。
  “傻丫头,甘家能有什么事?要真有事,能让他一个最小的儿子回去?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呢,轮得着他出头吗?”武大娘又是着急又是生气,恨不得敲敲梅娘的脑袋。
  梅娘不禁哑然,想了想只好说道:“娘,甘家有事就有事呗,您跟着急什么呀?”
  武大娘见她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能不急吗!?”
  花媒婆上午才给梅娘说了甘家的亲事,结果下午甘禄源就被顾大人找上门,不得不远遁回老家。
  这让外人怎么看?梅娘虽然什么都好,可是克夫啊!
  那甘禄源才提了一次亲事,就被贵人找上门,这不是梅娘给妨的吗?
  再想起梁坤惨烈的结局……
  众人就算对梅娘有什么想法,也都望而却步了。
  武大娘就是听了外头有这样的传言,才又着急又上火,赶紧跑来看梅娘。
  她本以为梁家搬走了,梅娘就不会被退亲的名声所影响,可是第一个说亲的就摊上了这样的事,以后谁还敢给梅娘说亲啊!
  想着梅娘的亲事又要被耽误下去,武大娘欲哭无泪。
  梅娘压根就没想到短短几天的功夫,外头已经在传自己克夫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娘,您听他们瞎说呢,我要是八字硬,克夫什么的,怎么您和全家人都好好的?”
  武大娘是急昏了头,听梅娘这么一说,忽然觉得也很有道理。
  “就是,你要克家里人,怎么我们都没事儿,还越过越好呢?”
  武大娘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转而想起那些说梅娘克夫的传言,又生起气来。
  “不行,我得找他们说理去!我好好的闺女,让他们都传成什么样了!”
  武大娘哪里是肯吃亏的,想到这里就要出去。
  梅娘赶紧拉住她,说道:“娘,外头的传言就让他们说去,你要是跟他们生气,咱们还不做生意了呢。您先坐着,我给您做饭去。”
  武大娘做烧饼忙,她开店做菜也忙,说起来,武大娘好一阵都没吃过梅娘做的菜了。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女儿要尽孝心,武大娘很是欣慰。
  外头那些人想说什么就由着他们去说吧,她们要努力赚钱,气死那些红眼病的家伙!
  梅娘安抚好武大娘,便去了厨房。
  正好看到娟娘端进来的一盆刚洗好的虾,梅娘说道:“姐,帮我剥一盘虾仁,我做菜要用。”
  娟娘听了,便坐下开始剥虾仁。
  梅娘则和面,醒发,把面团做成一个个剂子,再擀成饺子皮。
  猪肉馅中倒入鸡蛋液,酱油,香油等调料,抓拌均匀,分三次放入泡好的葱姜水,再次拌匀。
  葱碎倒进肉馅里,淋上热油。
  取一张饺子皮,在中间放入一点肉馅,再放入一个虾仁,两边捏紧,留一点孔隙,两头露出。
  取少许面粉,油跟清水混合,做成面粉水。
  锅中刷一层薄油,放入锅贴,小火煎至底部金黄以后,加入面粉水,盖上盖子小火焖至水干。
  最后,撒入葱花和芝麻,虾仁锅贴就做好了。
  第096章 冰镇西瓜汁
  两大盘虾仁锅贴刚端上桌, 武兴就跑了进来。
  “娘,我去孙屠户家定了明天的肉了,刚才在外头遇见王婶……”
  武大娘是要跟梅娘说花媒婆来说亲的事, 怕武兴听见, 就寻了个借口把他打发走了, 武兴这会儿才回来。
  在看到桌上那热气腾腾的锅贴时,武兴立刻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二姐, 这是……饺子?”
  这东西看着像饺子, 却被油煎过, 外层裹着一层焦黄香脆的外壳, 散发着阵阵浓烈的香气。
  难怪娘要把他支出去,二姐又做好吃的了!
  见武兴一进屋,就像一头饿狼似的直扑桌子,武大娘的脸顿时一沉。
  “什么饺子,这是你二姐刚做的……叫什么来着?”武大娘张口就骂,随即才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这食物的名字,便看向梅娘。
  梅娘说道:“这是虾仁锅贴,娘, 您稍等一下, 我再去拿点儿醋来。”
  梅娘说着就走了,武兴哪里还等得及什么醋, 用手抓了一个就往嘴里塞。
  咬上一口,酥脆的外壳立刻应声而裂,鲜美的肉汁迸溅出来,再加上又鲜又甜的虾肉, 香得武兴差点儿没把舌头吞掉。
  武大娘看不过去,伸手拍了他一巴掌。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快洗手去!”
  在外头跑了半天, 进屋就抓东西吃,也不怕肚子疼!
  武兴挨了一掌,依然舍不得美食,到底又抓了一个塞进嘴里,趁武大娘第二巴掌还没有呼啸而来,赶紧转身跑了。
  梅娘拿了水果醋,顺便叫娟娘和云儿她们也来尝尝锅贴。
  这会儿还没来人吃饭,店里的人都过来吃锅贴。
  刚出锅的锅贴油香扑鼻,吃起来酥脆无比,肉馅嚼在口中,浓浓的汤汁,鲜美的虾仁,吃起来满嘴生香。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大盘虾仁锅贴就被众人吃了一干二净。
  武兴犹嫌不足,追着梅娘问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吃到。
  梅娘倒了一杯茶递给武大娘,说道:“眼看着入秋了,往后鲜虾可就吃不到了,等明年吧!”
  武兴听了顿时满脸失望,这么好吃的虾仁锅贴,要明年才能吃上呢!
  武大娘喝了茶水,忽然想起一件事。
  “兴儿,你刚才进门的时候,说遇见你王婶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噢,是有这么回事。”武兴满不在乎地说道,“王婶说古掌柜雇人干活,要跟你订二百个烧饼,去店里找你没找到,王婶叫你赶紧回店里去看看……”
  听到大生意上门,武大娘蹭地站起身来。
  “你个傻小子,怎么不早说啊!”
  武大娘气得恨不能把武兴拉过来暴揍一顿,又怕耽误时间,一边骂一边匆匆出门去了。
  武兴这家伙,就长了个吃心眼,连正事都给耽误了!
  转眼到了二十一日,这日是梁家娶亲的头一天,按照惯例,史家会在这一天提前来新房铺嫁妆。
  狗尾胡同的屋子过于狭小,梁付氏把一个之前放草料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史家放嫁妆用。
  眼看着一抬又一抬的嫁妆进了门,梁付氏和梁鹏高兴得两眼放光。
  梁付氏按捺不住,没等嫁妆搬完,就小声对梁鹏说道:“多亏了你出的主意,这媳妇娶得不亏!”
  幸好当初他们一口咬定要尽快办婚事,虽然为了办婚事,把三条胡同的房子贱价卖了,可也就亏了那么百八十两银子而已,看看这史贞娘的嫁妆,没有一千两也有八百两!
  梁付氏看得眼中冒火,恨不能送嫁妆的人赶紧走,她就能进去看看那些箱子里都是什么东西了。
  搬到梁家的东西,那自然就是梁家的!
  可是她眼睁睁看着嫁妆搬完,却见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穿着石青褙子的婆子走过来,拿出一把大锁,咣啷把房门锁了个严严实实。
  梁付氏急了,顾不得掩饰,一下子跳了出来。
  “你是谁呀?你干吗锁我家的东西!”
  那婆子把钥匙揣在身上,回头看了梁付氏一眼。
  “亲家太太好,我姓蔡,是我们姑娘的陪房。”
  陪房?
  梁付氏想了想,猜测这婆子应该是跟史贞娘一起陪嫁过来,服侍史贞娘的下人。
  她立刻挺直了腰,板着脸说道:“既然是陪房,那就是下人,你一个做奴婢的,凭什么锁主子家的门?”
  蔡妈妈淡淡地说道:“我们姑娘明儿才嫁过来,嫁妆搬来了,就只好先锁上,等我们姑娘嫁过来再收拾,以防有失。”
  这屋里屋外就梁家三口人,这话明摆着就是说怕梁家人偷东西。
  梁付氏气得半死,偏又不能直说要来看嫁妆,只能干瞪眼。
  当着院内外来看史家铺嫁妆的一群人的面,蔡妈妈叫了个粗使婆子过来,大声吩咐道:“你今儿就在这门口守着,晚间也不许合眼,小姐的嫁妆要是少了什么,就拿你的命来赔!”
  她说完,又微笑着看向梁付氏。
  “亲家太太,我们史家是丢过嫁妆的,所以这次未免就小心了些,相信亲家太太一定能体谅我们老爷夫人的良苦用心。”
  好话坏话都让蔡妈妈说了,梁付氏被顶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蔡妈妈交待完毕,就带着人回了史家。
  梁付氏好半天才平复了心情,劝着自己等明日史贞娘嫁过来就好了,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肯定要听婆婆的,更何况是儿媳妇的下人!
  话虽这么说,可直到晚间,梁付氏还是坐卧不安。
  家里如今真是一穷二白,想着史家丰厚的嫁妆就在隔壁,她怎么睡得着?
  思来想去,她从准备明日待客的酒坛里倒了小半壶酒,提着酒壶去找那守门的婆子。
  那婆子身材粗壮,坐在门口就把房门挡了个严严实实,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警惕地看着黑漆漆的天井。
  梁付氏走到门口,被这黑暗中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儿连酒壶都摔了。
  那婆子直勾勾盯着她,却既不起身,也不说话,梁付氏越发觉得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