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面无表情地听着,内心没有半分触动,只是问:在哪儿?
  哦,在城西。王芝芝以为终于说动她了,不由惊喜道:对了,我记得你有个朋友也住在城西,叫什么来着,祁秦是吗?
  听到城西后,陆微心一沉,没了精力去纠正她,深吸了口气,忍着颤音道:好,你们觉得拥挤,觉得工作不方便,想搬家可以,把我房间和面包留下,我们不搬。
  微微。王芝芝有些焦急地喊了声,叹了口气,那你说说,你不搬家的理由吧。
  陆微张了张嘴,脑中却一片空白。
  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吗?舍不得小书。王芝芝替她道,无法说出搬家的原因,却是留下的理由,对吗?
  陆微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
  可是,微微。王芝芝语重深长道,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初中的时候,你可以害怕因距离跟朋友分开,可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应该明白千里筵席终有一散的道理。
  所以。陆微扯了扯嘴角,发出一丝讥讽的笑,长大了就不可以害怕分离了?那是你们大人的说辞,我不懂,就当我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吧,我就是害怕。
  王芝芝秀眉轻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良久,她才缓声道:微微,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小书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她,如若不是太冒昧的话,我都恨不得认她作干女儿。
  没必要。陆微打断她,小声喃喃,我只是想跟她一直在一起,不分开罢了。
  话落,陆微眼圈一下红了,一滴泪夺眶而出。
  王芝芝有些震惊地看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恍然大悟地拧紧了眉心,原来是这样,她早该想到的,怪她。
  她握住自己发抖的手,试探道:微微,你对小书是不是
  陆微吸了下鼻子,垂头,将眼泪抹去,我对她什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知道吗?
  是吗?王芝芝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陷入了短暂的迷茫,片刻后,她轻叹了口气,还是问道:微微,你确定小书只是你的朋友吗?
  什么意思?陆微疑惑地抬起头,认真想了想,对,她不只是我朋友,还是我家人。
  王芝芝无奈地摇摇头,拉过陆微的手,微微,妈妈只想告诉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别害怕,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嗯?陆微不明白,她们不是在谈搬家的事吗,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
  王芝芝揉了揉她的头,搬家的事我们再商量商量,先把饭吃了,好吗?
  陆微没说话,心底仍是止不住的恐慌,并一直延续到了深夜。
  一样的夜,陈予书躺在床上,房间灯没开,黑如浓墨。
  这时,寂静的空间里接连响起几声消息提示音。
  陈予书心口一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飞快打开手机看了眼。
  下一秒,她掀开被子,慌乱穿上鞋,拿上一件棉服,小声打开门,悄然离家。
  本以为陆微消息里说的想得想哭是个形容词,没想到,陈予书刚一踏出门,就听到了一阵压抑的低泣声。
  楼道感应灯没亮,很黑,陈予书打开手电,往上爬了一层,轻声唤陆微的名字。
  陈予书刚喊出口,陆微便哽咽得说不出其他话了,只剩越来越大的抽噎声。
  陈予书心一揪,连忙几大步上前,在陆微旁边坐下。
  呜呜呜呜书书,我不要嗝不要跟你嗝人一来,陆微再控制不住,一把将人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囫囵都说不清楚。
  好了好了。陈予书连忙抚着背,给她顺气,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哭得这么伤心。
  就、就是生离呜呜呜我不要、不要跟你分开陆微越哭越大声,呜呜呜呜我该怎么办?他们搬他们的,我、我才不走。
  倏地,声控灯亮了。
  陆微受惊地抬起头,上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抽抽两下后,又欲放声大哭。
  见状,陈予书连忙捧着她的脸,嘘小声点,不要吵到别人了。
  陆微哭声一下哑然,眼里充斥着迷茫委屈,唇瓣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几秒钟后,红通通的眼眶涌出一滴滴豆大的泪珠,很快就汇成了小溪。
  陈予书拧着眉,看得心揪成了一团,伸手小心给她擦泪,却越擦越多。
  声控灯很快熄灭,楼道再次陷入黑暗。
  失去视觉,其他感官瞬间变得更加敏感,陈予书指尖一僵,迟疑着想缩回手。下一秒,陆微直接抓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书书。带着颤音,陆微低低喊道,吸了吸鼻子,头埋在她胸前,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眼看声音又要控制不住,陈予书忽然感觉陆微咬住了她的衣服,很快,薄衫里衣被打湿,带着潮湿的闷热。
  怀里身躯颤抖的程度逐渐减小,陈予书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怎么一哭还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