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让陆悠平安回来,别说是钱,要什么他都答应。
在这种愧疚心理的驱使下,谢牧川抽出了半天的时间去往陆悠学校,跟学校简单说明情况,以求延长陆悠的假期,暂停他的课业。
虽然这件事可以安排给助理来做,但连续多日陷在一种看不到未来的绝望里,他也快憋得喘不过气来,想找个新的环境让自己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下。
本来只是请个假的事,可在路上被学校的领导认了出来,一时间校长、书记、院长等全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陆悠同学是谢先生的亲戚。这件事虽然发生在校外,但本校也有责任,会尽全力配合谢先生的。”校长这样说道。
谢牧川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事情办完了,就想走。
但看到校方对他的态度,他也恍惚间想起,快一年了,自己似乎从没以陆悠监护人的身份出过面,既没送过他,也没帮他办理过一应事宜。
自从找回袁星尧以后,他的所有关心都给了这个亏欠很多的孩子,却忘了,陆悠本也是没人疼、没人爱的,既没父母关爱,外婆那边也根本不想管他,他唯一仰仗的只有自己,可自己却把他忘了。
每次找他,不是贪欢求爱,就是耳鬓厮磨,以为只要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够长,就是喜欢了。他把对待情人的那一套照搬到陆悠身上,满心以为只要物质上给够了,就能高枕无忧,真是大错特错。
陆悠为什么会格外针对袁星尧,为什么会在生日会上发难,为什么会想出那么拙劣的绑架技巧,思来想去,都是因为自己。
随着陆悠的不见,因为担心,谢牧川的思维将那些零碎的事情一点点串了起来。
他不是蠢人,更不是庸人,但以前的他,不愿,甚至可以说不屑去想。
向来只有情人讨好他的份,他什么时候需要去考虑枕边人的心情了呢?这样刚愎自用的他,恐怕陆悠早就受不了了吧。
谢牧川逃出一个牢笼,又进入了另一个牢笼。他被愧疚感这个无形的枷锁套在头上,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陆悠的学校,都只觉得无处可逃。
事情既然已经处理好,他慌忙应付完那些过分热情的领导,就逃也似地进了卫生间。水龙头哗哗流出冷水,他掬了一捧泼在脸上,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眼圈下结了两团青黑,神情萧索。已经累到了极致,他却不能倒下,陆悠还在等着他。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助理的电话打过来,对他道:“老板,名单筛选完了,在整个长三角,不超过五个人。我认为可以先探探这些人的口风,再看看要不要向全国辐射。”
谢牧川回道:“嗯,我马上回来,我们逐一上门拜访。”
对方按兵不动,他只好主动出击。
这时正值下课,有学生也三三两两地走了进来。
谢牧川洗干净手,正打算离开,却听见刚进来的其中一个学生对同学说道:“那个陆悠,已经逃了好几天的课了。啧啧,胆子真大,他就不怕拿不到平时分,到时候挂科留级吗?”
说来也巧,接话的正是陆悠曾经的舍友,贺方。
贺方鄙视道:“切,他那种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不还有干爹包养他吗?人家已经把后半生的饭票都找好啦。”
谢牧川离开的脚步突然一停,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过去。
两个学生显然没发现他转移而来的目光,还在那绘声绘色地讲八卦。
“你不是和他当过室友吗,快说说一手消息。”同学拿手肘怼怼贺方。
两人走到小便池前撒尿。
“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死变态而已。我那时候和他睡对床,我都怕他看上我呢,得亏后来搬走了。”贺方一边解决,一边挤眉弄眼地说道:“但我可以跟你说点有意思的。”
“别卖关子了,快讲。”
事实证明,人一旦八卦起来,那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能被他们编排点故事来。要是再添油加点醋,更是有嘴都说不清。
“他上个学期在寝室哦,总是大白天都拉着床帘子,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我有次偷偷去看,发现他脱了裤子在那个……”
“哪个哪个?”
“不知道是在自己玩,还是在抹药,反正那姿势,你懂的。”贺方一脸揶揄,又道:“就他请假前一天,我还看见他胸口有——乳环,你知道不,就片子里经常有的那个。”
“他不是穿着衣服吗,你怎么看见的?”
“有形状啊,哪里遮得住。鬼知道私底下玩得有多花,这种人说不定有什么传染病呢。”贺方系好裤腰带,夸张地说:“说起来,上次我不是把他打了一顿吗,也不知道他的脸有没有撞破我的手,要是沾上他的血,传染了病毒就不好了。”
“那你得去好好检查一下。”同学捧哏道。
说到这里,两人已经走到了洗手台边。贺方刚把手伸到水龙头下,衣领就被人揪住了。
谢牧川的脸阴沉沉的,冷得像蒙了一层霜。
“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贺方怔怔地看着谢牧川,觉得他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谁啊你,我们俩聊天关你什么事?”
他话刚出口,谢牧川积聚全力的一拳就狠狠揍了过来,正打在他的颧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