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杉吸了吸鼻子,默默的给自己拉上被子,双手交叠在胸前,躺的很安详。
  “不去就不去,搞得好像我求你一样,哼。”谈沐盈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道。
  离开陈明杉的房间,下到客厅,谈沐盈的笑容消失,随手将喝完水的玻璃杯搁在茶几上。
  谈家请的人贵精不贵多,谈沐盈环顾四周,在打扫卫生的保洁,厨房里的厨师,花园的花匠都在各司其职,沉默且忙碌。
  “谈总。”随时待命的管家迎了上来,蹲下身子为谈沐盈倒了一杯保温六十度的热水,这个温度不会很烫也不会凉,正适宜入口。
  谈沐盈喝了一口水,“有人在明杉面前嚼舌根。”
  “好的谈总。”意思是找到嚼舌根的人立马开除,管家理解满分,颔首应道。
  谈沐盈看了眼时间,理了理衣袖随口道,“明杉卧室里的水凉了,倒杯热的进去,还有退烧药看着她吃下去。”
  是时候去接在家中缺席十八载的亲妹妹了。
  车窗外下起了瓢盆大雨,霓虹灯闪烁着炫目的光芒,五光十色交相辉映,与阴沉昏暗的天色组成了绮丽的画卷。
  陈明杉的脑袋靠在车窗上,气恼的磕了磕头,自己怎么还是跟了出来,见到了又能怎样。
  自己只是一个小偷,霸占她的亲生父母,偷走了属于她的人生。
  真千金就如同被网络不发达时,被抢走高考分数的受害者,而她则是那个利用她的高考分数的盗窃者,被发现前,她还是未来一片坦途的人生赢家,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剥开华丽衣裳,低贱到尘埃之中。
  他们的关系如同镜子的两端,参杂在其中的是真与假的沟壑,注定不能和平相处。
  当高考分数的真相被揭开,当血缘的秘密被公之于众,受害者失去的东西永远回不来,知道真相后的陈明杉愧疚、茫然、不知所措,无论她是否无辜,她这个赝品的存在,的确改变了受害者的人生走向,无可辩驳。
  陈明杉能想到的只有让开位置,将她的父母和姐姐还给她,但错位了十八年的人生该如何归还?
  “你是打算撞死自己,好让我和爸妈血本无归么?”谈沐盈往身侧瞥了一眼,陈明杉一脸抑郁,如果表情能翻译成文字大概是‘emo时间到,我要emo我要emo,我要emo要要要。’
  年轻小姑娘的心理活动很丰富多彩,谈沐盈懒得再管,又专心投入了对温知白新一轮的控诉中,“温知白,你是魔鬼吗?你知不知道,只有幼稚小孩看来很装逼,在我这个成熟的大人看来,在车上办公真的很傻逼。”
  “给这破公司赚钱,笑死个人了,又不是进我的口袋,我那么努力做什么,为老不死的作妖资本再添一筹码吗?”谈沐盈冷哼道:“老而不死是为贼,我最多只能接受他现在立刻马上归西。”
  谈沐盈最后总结道,“这破公司又没给你发工资,认清自己的位置啊吱吱,你只是个秘书,并且你的工资走的还是我私账ok?”
  “行了,不跟你废话了,忙着开车呢。”正当导航即将响起‘已达到目的地附近’的提示音,谈沐盈拼着生死时速,终于成功用单身二六年的手速,赶在温知白听到之前,及时挂断了电话。
  谈沐盈拍了拍胸脯,好险,差点要被迫加班了,卷生卷死卷老板的员工好可怕。
  老旧的居民楼里正上演一出好戏,大包小包的行礼被丢了出来,麻袋未系上封口,敞开着的麻袋倾斜,零碎的生活用品掉了满地,其中一条洗白了的粉色碎花棉被落在路面上沉积的脏污泥泞中,被倾泻而下的暴雨无情打湿。
  女孩被一只大手推搡着出了掉漆的防盗门,她紧紧护住怀里的骨灰盒,试图据理力争道,“房租还没到期,你没有权利赶我。”
  房东不为所动,拿着一把扫把将人和垃圾一起扫了出去,冲她啐了一口痰,“把我房子搞成凶宅,这亏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老子还没你算账呢,还敢跟老子提房租?”
  眼见硬的不行,女孩软和了语调,颤着嗓音哀求道,“房东大叔,求求你了,再让我住两天吧,我没有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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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叫一声老婆容易
  “你没地方去关老子屁事,住住住,住你家祖坟去吧。”房东眼神凶恶,“别给老子玩道德绑架那一套,告诉你,老子没道德,素质低。”
  恶言刺耳,女孩充耳不闻,自顾自的争取道,“对不起房东大叔,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停,住手,别拽我,这是装可怜不成改碰瓷了?”房东空挥着扫把拦住女孩伸手想要拽住自己的动作,“舒家小孩,你确定要在这么大雨天跟我拉拉扯扯,非得给你家二老碰掉了才罢休?”
  房东嘲讽道,“给爹娘挫骨扬灰,那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锈迹斑斑的铁拉防盗门在女孩的面前砰的一声关上,女孩碰了一鼻子灰,她一咬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房东转了五十元,“房东大叔,你这房间还没租出去,空着也是空着,只要能让我再住两天,两天就够了,等我上完课就走。”
  “你个小屁孩哪来的钱,再说五十块打发要饭呢,谁稀罕。”房东嫌晦气,打开微信直接点了退回。
  “这是我在课余时间打工赚到的钱,不能全给你,还要送爸爸妈妈回家。”女孩低头看着怀里的骨灰盒,小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