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生活的清苦,且毫无希望。
  阿莺的目标就是这些人。
  只要来参加女兵,领回的俸禄足以养活家中幼子,阿婉又让糜蝉和曹铄二人在城外不远的村落里, 寻了个无人的村子,将里面的房屋归置了一下, 建成住宿式学堂, 那些参加女兵的女子可以将孩子送到学堂来, 会有年迈老妇集体照顾, 较大的孩子可以帮着看着小的, 女子可以学着织布绣花,男子学着做一些柳器和木器。
  曹铄每三日会抽一个下午去学堂教这些孩子背诵《太公家教》。
  曹贞则是从这些女子中找到一批适合学习阴性内功的女子,一起组成七秀坊的七秀。
  黄月英则不限男女,要训练出七位弟子组成七星星野剑阵。
  一开始阿婉想要设立女兵的想法被寓所里的老顽固驳回了,可随着士族部曲的归来,那些士族不仅有部曲,还有坞堡,若真的趁曹操不在家时雷厉风行的夺权,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阿婉挺着大肚子,难得出现在寓所,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茶碗,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诸位大人若能保证士族不反,我必然不会增兵,若不能的话……兖州失落,谁来负责?”
  这……谁敢说这个大话,士族绝对不会反?
  没人敢说。
  陈宫冷哼一声:“娘子不过妇孺,这政务……恐怕您不该插手吧。”
  阿婉瞥了一眼陈宫,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陈大人,你瞧我这记性……果然女人有了孩子就容易记性差,曹氏,将东西拿过来。”
  曹妩从后面走到阿婉的面前屈膝行礼,双手奉上一张帛书。
  阿婉随手接过帛书,交给旁边候着的曹丕:“三弟,你将此书读给大家伙儿听听。”
  这张帛书就是张邈写给陈宫的那封信,恰好在长恒被糜蝉给劫了。
  曹丕接过布帛,看了一眼,脸色就不由得一凝。
  紧接着,他顾不得形象,直接将布帛狠狠的甩在陈宫的身上:“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曹丕年岁尚小,再无礼都可辩驳。
  陈宫乃是士族出身,曹丕这样的动作可谓是折辱了,当即眉头一蹙就要翻脸,而布帛就在此时被旁边的官员捡了起来。
  “将陈大人带下去吧,好好伺候着,我们这可不兴自戕。”
  阿婉对着陈宫冷笑一声。
  陈宫抿直了唇,脸色漆黑,却不见害怕模样,背脊挺直,一副铮铮铁骨的模样。
  很快,走进来两个将士将陈宫押了下去,从头至尾,陈宫都没有辩驳一句。
  “如此,还有谁反对的么?”阿婉悠哉的放下茶碗,挑眉看向跪坐在两侧的官员们。
  下面一片沉默。
  反对?
  谁敢反对?
  陈宫才说了一句呢,这反叛书信都出来了。
  他们可不相信这信是大娘子刚拿到手的,恐怕不知道到手多久了,却一直隐忍不发,等待时机揭露出来。
  如今时机到了,她也就毫不犹豫的用了,谁知道大娘子手中有没有他们的把柄啊。
  “既然无人反对的话,就这么决定了。”阿婉起身,带着曹妩慢慢的往外走。
  两侧的官员连忙站起来行礼。
  寓所中的官员多是曹操从东郡带来的班子,兖州本地士族曹操还没来得及多接触,所以唯一算得上位高权重的也只有陈宫了,结果陈宫……被抓了。
  于是女兵如火如荼的开始了征兵。
  阿婉带着曹妩在城中散步,路上多见一些年轻秀气的女子,她们盘着发髻,背脊挺直,双目炯炯有神,齐齐的往城东赶去,女兵营地就在东城,而营地不远处的废弃村庄就是住宿式学堂,她们训练完可以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你瞧,谁说女子无用?只要下定决心,她们比男子还要坚韧。”阿婉扶着曹妩的手,浅笑着说道。
  曹妩眼睛亮亮的:“她们的男人死了,家中只剩下自己,还有年幼的孩子,与其再嫁个不知何时会死掉的丈夫,倒不如自己当家做主,再说了,加入女兵会有俸禄,冬日里还会有冬衣,养活一家不成问题的。”
  “她们之所以愿意入军,是因为她们以为自己只需肃守昌邑,可终有一日,也是要上战场的。”
  “那也比活得不像个人好。”曹妩想也不想的说道。
  她微微扬起下巴:“只要尝到了当人的滋味,没有人会愿意重新回到那种叫天天不灵的地步的。”
  阿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的也是。”
  权势是春·药。
  无关男女,沾染了就舍不掉。
  “让阿蝉给玲绮当副官吧。”阿婉拍拍曹妩的手背,转身往家中走去。
  糜蝉身后站着糜氏,商贾世家,钱财很多,地位不高。
  糜蝉本人又是赵云日后的妻子,夫妻二人皆是她的徒儿,她要让糜竺日后只能站在她这条船上:“也该让她去历练历练了。”
  “是。”曹妩点点头。
  将阿婉送回去之后,便起身去找了糜蝉。
  糜蝉此时正在学堂那边,她从糜家找了几个年迈的姑姑来学堂做师傅,专门教那些小娘子缝制军服和织布,这些姑姑之前都是糜家的世仆,如今年迈了,正担忧自己会被主家嫌弃,却不想就得来了这么个好差事,一个个尽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