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捋着胡须的手顿时顿住。
  他眯了眯眼睛:“董卓入京,乃是董卓之错,跟着董卓的将士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不过是跟随主公罢了,如今董卓已死,这些将士们已然没有了跟随之人,不若就将他们放了吧。”
  吕布又劝了几句,但是王允心意已决,吕布气愤的甩袖离去。
  王允瞧着吕布愤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不悦,这吕布,仗着杀董卓之功,如今竟然敢在他面前甩袖离去,若来日有人给了吕布好处,让吕布杀他,这吕布会不会反过来对付他呢?
  这么一想,王允背脊的冷汗都下来了。
  不过,他没有着急着去做些什么,而是派遣仆从去吕布的府上将自己的干女儿貂蝉请过来。
  貂蝉虽说只是吕布妾侍,但是如今吕布嫡妻严氏性情温和敦厚,又无其它妾侍,她跟着吕布的日子其实并不难过,本来王允要将她送给董卓,貂蝉内心便有些不愿,但为了汉室江山,为了救了她的义父王允,她依旧答应了,如今董卓身死,她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只想跟着吕布好好过日子。
  貂蝉出门时,吕布恰好从门外走进来。
  “你去往何处?”
  “义父唤妾去说话。”
  “王司徒心中郁气难平,你到那当谨言慎行,莫要多言多语,以防迁怒于你。”
  “是。”貂蝉恭敬的行礼,脖颈微微的低下,露出脆弱美好的后颈。
  吕布应了一声,便转身直接走了。
  貂蝉看向吕布的背影,眼中染上温和,身边女婢扶着她,讨巧的说:“将军待娘子真好。”
  “嗯,主君对我确实很好。”
  所以她日后要好好跟着吕布过日子,走出门,貂蝉吸了口气,在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心,只可惜这样的决心只有半日便烟消云散,王允唤貂蝉过去,让貂蝉鸩杀吕布,貂蝉闻言如同晴空霹雳。
  这边王允和吕布之间暗潮迭起,而另一边陕地营地,牛辅坐下的几员大将则陷入了无与伦比的恐惧之中,牛辅死了,王允那边对西凉军是怎样个章程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的说法。
  李傕与郭汜等人凑到一起,合计了一下,干脆跑路算了,董卓都死了,他们还留下来做什么呢?
  李傕多少还有些不甘心,说道:“这样吧,我在上书给王司徒,请求他们赦免我们凉州军,若他同意,我们便安心等待,若他不同意,我们也别多说什么,各自离去吧。”
  郭汜等人本来就胆小的很,这么一听,李傕要出头,他们自无不可的答应了。
  于是李傕便上书一封给了王允。
  王允接到书信之后,留中不发,没有说赦免,更没说不赦免。
  这让李傕一行人更加的内心慌乱起来了,纷纷猜测王允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张济实在是受不了了,猛地站起来:“还讨论些什么呢?那王允完全就无视我等,我瞧着,我们还是尽快离去吧。”
  李傕虽说还有些不甘心,可到底小命要紧,思考了一番,终究点头:“好吧,我们各自离去吧。”
  “且慢。”
  就在此时,营帐外走进来一个清瘦的身影,他缓缓的掀开门帘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傕思索了一会儿才记起此人是谁。
  正是牛辅帐前的谋士贾诩,只是这个贾诩年岁不小,可并不得牛辅看中,此次牛辅奔逃,也未曾带他离去,李傕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贾诩谋士唤住他们做甚。
  贾诩走进来,身上衣着干净,腰背挺直,面带浅笑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丝毫的心焦。
  “你们便是现在逃走也没什么用,朝廷那边没有结果下来,是因为他们已经决定杀掉所有凉州人了。”
  李傕:“……”
  “诸位阁下若愿意,可听我一言。”
  李傕看了眼郭汜,郭汜再看回来,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想看的意思。
  李傕行礼:“还请先生教我。”
  贾诩捋着胡子笑了笑:“如今营帐中将士数万,诸位不说率兵一路向西,沿路收敛西凉残军,直接攻入长安,为董公报仇,若攻入长安杀王允,日后你们便与董公一般无二,日后征伐天下师出有名,若不能成功,再逃走也不迟啊。”
  李傕一听,顿时心动不已。
  为董公报仇什么的皆是场面话,实际上,那句话与董公一般无二,日后征伐天下师出有名什么的,简直说道他的心坎里去了。
  李傕这人性格勇猛诡谲,口才也好,是个枭雄。
  所以他动心了以后,转过头来劝说郭汜与张济他们几个,很快那几人就被说服了。
  李傕立刻拜贾诩为军师,然后整合将士,雄心万丈的准备西进长安。
  贾诩连忙拱手拒绝,说道:“不敢当,我做谋士就好,军师不适合我。”
  很显然,贾诩不想做军师,或者说,他如今对李傕此人的看法还没有最终定论,所以,贾诩在李傕的军中以一种很怪异的地位呆了下来。
  王允这些日子过得很快活,只是心中总有不安涌动。
  他想到自己让貂蝉杀了吕布这件事,觉得肯定是因为吕布还活着,所以自己才会坐卧不安,卧榻旁边其容他人安睡,王允又让人去见貂蝉,让她手脚麻利点,快点鸩杀吕布。
  貂蝉心中天人交战,手中拿着王允交给她的药,手中拿着一壶酒,双手哆嗦的想要往里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