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易蓝因听不下去,她左边扯郁景的手臂,右边去推裴久的肩,“就去吃烤鱼吧,我请客。”
  在这种气氛的加持下,danniel直接婉拒。
  他加了郁景的手机号后,就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最后三个人阴沉着脸,又坐到一个桌上吃饭。
  裴久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杨瑾西那边应该是彻底完了,小让还要加码,被我劝下来了,演员一旦碰了税务底线,就再也不能翻身,没必要将人踩死。你知道的,小让那孩子,就像匹饿狼,”他抬起头,眼睛在镜片后方偷偷向她使了个眼色,“他的手段,没人受得了。”
  易蓝因叹口气,李让这人,这世上就没人比她更清楚。他是她亲手养成的恶狼,也是她悉心浇灌的花圃。
  郁景刚出国那半年,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台词老师那儿停了课,回家躺了半年后,李让第一个坐不住了。
  借着爷爷过大寿的名头,他把她骗到自家的ktv。
  除了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外,诺大的包厢只有他们姐弟两个人。
  李让那时候就已经突破一米九了,刚高中毕了业的孩子,沙发上装模作样地拍拍手,还真有两队人队列整齐地进来。
  一边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孩,另一边是同样年轻的短发女孩。
  奇怪的却是,ktv里,两队人都穿特战队的衣裳,腿上还绑了枪套,cos得倒是很专业。
  易蓝因蹙眉想了想,她当时是什么想法来着?大概是心里的小恶魔作祟,她留下一个长得最像郁景的女孩儿。
  李让以为他的办法有效,要离开时,她抬手制止了他。
  那女孩儿被她留下,难掩脸上的谄媚。
  易蓝因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郁景如果能被她用钱收买的话,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这种难掩欲望的眼神,把对钱和权的渴望写在脸上。
  不,不会的,郁景之所以是郁景,就是因为,在她最不堪最穷困潦倒的日子里,她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李让给她倒酒,她将酒杯推回去。
  “你们两个喝。”她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完后,从那女孩腿上拔出了那只玩具枪。
  玩具枪做工精良,拿在手里也沉实。
  她掂了掂手上的抢,最后对着李让的头“嘭”了一声,绿色的塑料小球从枪筒里迸出,一下子砸在李让的额头上,男孩“嗷”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头。
  “你会一直在我身后吗?”她放下手里的枪问抱着头的李让。
  “当然,我会比那混蛋郁景,”
  李芷一下子眯起眼,“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
  年轻的男孩支支吾吾,最后一并招了,“是妈妈,妈妈说查到她的资料了,叫我偷偷告诉爷爷你不‘正常’,不该作爷爷的继承人。但是我没有,姐,你得相信我,”男孩哭得可怜巴巴的,“比起只知道要钱的妈妈,我更喜欢姐姐你的。”
  “她在国外,还这么关心我的事啊?”李芷咄咄逼人地问他。
  男孩显然已经说不出话,他哭到最后,竟然有些抽搐,李芷当即抱紧了那同样没得到过亲情的男孩。
  她可怜李让,没人可怜她。
  在爷爷真正的寿宴上,她坐在李让和爷爷的中间,当晚祖孙三口人其乐融融,在整个宴席之后,还分享了同一瓶红酒。第二天,李让就被爷爷狠心送出了国。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国外分公司交给他,要他边上学边做业绩,一个从零开始的分公司做出母公司百分之十的业绩,无异于是天方夜谭,永久流放。
  那是爷爷的态度。
  当然,她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
  李让的妈妈知道李让不会听她的话,便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在爷爷寿宴的进行时,她将所有的证据资料用邮件群发给公司高层,爷爷是最后一个看到她和郁景躺在一张床上的照片的人。
  李让走后,爷爷大骂她不知廉耻,第一次亲手打了她一巴掌,还要她跪在父亲的遗像面前认错。
  她有什么错?错的明明是出轨的父亲!
  看着遗像上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她攥紧了拳头。
  郁景不是背着她有男朋友了吗?她恨恨地盯着那遗像,暗自发誓她要火,火到全世界去,让郁景走到哪里都要看到自己的广告牌。
  后来,裴久成了他的绯闻男友,爷爷开始放心。她改了名字成了炙手可热的演员,便没有那么大的恨意了。
  但是李让不是,他恨他的亲生母亲,也讨厌郁景。在国外独自打拼了那么多年,李让他早成为一条嗜血的毒蛇。
  凌晨的烤鱼店,只有他们一桌。
  中间的长方形锅具里装着一只刚做好的鱼。
  郁景像平时那样吃饭,什么烦恼忧愁都没有似的。
  易蓝因想了想,还是对裴久说道:“我马上就要进组了,你帮我看着点小让。”
  裴久朝她点点头,又说:“她不是你助理吗?”他用手里的筷子指指正闷头吃饭的郁景,“跟着你进组的话,应该没事的。”
  一切的冷静硝烟自出了饭店的门后开始重新燃起。
  “我家很近,走几步就到了。”郁景抬手指指半岛名苑的方向。
  易蓝因还没开口,裴久率先接话:“一脚油的事儿,这大半夜的就别走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开车把你们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