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本就心头不平,明明都是沦落风尘,芷韵在藏香阁之时就深受青睐和照拂,离开了以后还能去大户人家做少主的贴身丫鬟。
  从此清清白白,再也不用迎来送往,赔笑伺候恩客。
  人们很少嫉妒生而耀眼之人,却见不得原本同是鸦雀,却有人能跃上枝头成了凤凰。
  这会儿红柳又见芷韵一身华贵的衣裳,还抱着这么贵的胭脂水粉,便憋不住上前来找麻烦。
  芷韵白皙的脸瞬间就涨红了,漂亮的狐狸眼里藏着恼怒和不忿:“你莫要乱说,污了我不要紧,若是污了我们公子的名声,我就跟你没完。”
  红柳便伸手抬起芷韵的下巴,一脸凶巴巴道:“我倒要看看,你准备如何同我没完?”
  说罢就狠狠把芷韵推在了地上,芷韵整个人倒在地上,被摔闷了不说,小竹篓里的胭脂水粉更是洒了满地,红的粉的斑斑驳驳,仿佛此处一举变成了染坊。
  “明明就是个婊子,还在我们面前装起名门闺秀了,看我今天不扒掉你层皮!”
  说罢就招呼几个姑娘一起上去,准备扒芷韵衣裳。
  “干什么?”
  恰在此时,宋音尘挤开人群进来了。
  方才在前方药材铺里,云栎潇敏锐地听到了芷韵同人发生了争执,宋音尘便先过来查看,果真见到是有人欺负芷韵,万幸他来得及时,不然芷韵恐怕就被人当街扒了衣服!
  芷韵满脸泪痕,狐狸眼里浸透了委屈,瞧起来我见犹怜,她站起来就扑进宋音尘的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薄唇擦过宋音尘的喉结,将脸埋到了宋音尘的脖颈处:“公子,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
  宋音尘轻轻拍了拍芷韵单薄的后背,然后动作利落地拉开她:“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宋音尘自然是认得红柳的,他从前整日待在藏香阁,知道红柳同芷韵不对付,可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没想到今日红柳竟然会来找麻烦,重新欺负起芷韵。
  宋音尘这人除了无人能及的英俊外貌外,还有一个非常显著的优点,那就是极其护短。
  于是立即冷着脸质问起来:“芷韵姑娘早就不是藏香阁的人,红柳姑娘这是几个意思?我这才离开映天山短短数月,你就连我宋氏的人都敢不放在眼里了?怎么,是不想在这映天山混了?”
  宋音尘平日里说话多是自由散漫的态度,整个人懒洋洋地没有任何攻击性,可此刻他半眯着桃花眼,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音色也比平时低了两度,周身的气场也让人感到压抑窒息,没人会觉得这样的宋音尘是好招惹的。
  红柳深深吞咽了下唾沫,怯懦着开口道:“音尘公子,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宋音尘一把拉过芷韵推到红柳面前道:“你该对芷韵道歉。”
  “另外这满地撒了的胭脂水粉,是胭脂铺老板娘特地送给我们的,我要看到它们完好无损地回到芷韵手上。”
  红柳眼底划过一丝不甘,但委实不敢造次,在这映天山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宋氏之人,更何况还是堂堂宋氏的二公子,于是她咬着牙道:“芷韵,对不起,这些胭脂水粉,我马上去胭脂铺重新采买,亲自送回府上。”
  芷韵未再多言,只是低头擦了擦眼泪,抱住宋音尘的胳膊轻声道:“公子,我们走吧。”
  人群散开后,宋音尘抬眼就瞧见云栎潇一手拿着一个褐黄色的小药包,一手负在腰后缓缓走了过来,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胳膊,浅浅一笑。
  宋音尘马上抽出胳膊,迎上前去,根本顾不上因为动作之大,甩了芷韵一个踉跄。
  本来冰冷含着怒意的眉眼顷刻间变得弯弯的,冷酷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似水:“都处理好了?”
  云栎潇虽然没能挤进人群,但凭借过人的听力,藏香阁门前发生了什么,他也是一清二楚了。
  他只是淡淡瞧了眼芷韵,没有多说什么,回应宋音尘道:“嗯,走吧。”
  *
  叶山。
  原本漆黑的营帐骤然亮了起来,照清楚了羽寒月那张冷峻锋利的脸,李初叶脸上震惊的神色在烛光的反射下尤为明显,他放下匕首后就道:“你诈死?”
  羽寒月也收起天雪剑,两人在旁边落座,等李初叶煮上茶后,他才淡淡道:“并非如此,我当时确实命悬一线,现在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还要感谢我的好弟弟。”
  羽寒月所练的心法全名叫月明云清心法,他主修的是月明心法,云栎潇的则是云清心法。
  两种心法虽是同源的极阴心法,却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的。
  那就是月明心法相对更为霸道阴损,对修习的人筋骨各方面要求更高,这也是云栎潇先前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无论他如何勤练武艺,都及不上羽寒月的原因。
  差之一分的天赋,到头来就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羽寒月当时虽然强行突破到了第九层,但到底气息不稳,难以掌控这种强大的力量,因而一时露了破绽,被云栎潇一招命中心脏,近乎当场毙命。
  可万万没想到,这却是破局的关键。
  月明心法是至阴心法,甚至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邪术,强则强矣,但它的运行法则根本不适合人修炼,修习之人到最后不是筋脉逆流爆体而亡,就是疯癫入魔如畜生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