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桌边坐下,斟上一盏茶后,文老便开门见山:“宋公子是为了情蛊之事来找老夫的?”
  宋音尘眉眼凝重,点了点头:“最开始问栎潇情蛊之事,您并没有避忌我,后见栎潇迟迟不肯回应,才找借口支开我。”
  “所以我便等到栎潇入睡后前来,夜已深,冒昧叨扰了,还请文老莫要介意。”
  文老爽朗一笑,捋捋胡须:“栎潇已经同我说了,这情蛊的另一个持蛊者就是宋公子。既然宋公子先来找我了,那心中有什么疑惑,就尽管问吧。”
  宋音尘眼里的担忧甚是明显:“栎潇最开始是因为一些缘由,说他对我下了同心蛊,也可称之为主仆蛊,这个蛊的作用是能够控制我,任由他差使,且唯有他能解,我便跟着一同来了羽氏。”
  “这段时间以来,我体内的蛊虫除了偶尔刺疼,多数时候都很安分,也未见栎潇身体有异,怎得突然凶险至此?”
  “世上没有什么同心蛊,应是那小子怕你误会,编造出来忽悠你的罢了。”文老起身走向一边的柜子,从当中取出了一本皱巴巴的典籍,翻开至中间,搁到宋音尘面前,点了点上面的内容道:“宋公子看了就知道了。”
  宋音尘认出了面前这本典籍,就是上次云栎潇特地让小学徒送去星云殿的那本,云栎潇翻阅的时候,还遮挡得分外严实,他费尽心思也一个字都没能瞧见。
  宋音尘立刻低头看黄色书页上的内容,等看完这薄薄的几页后,他英俊的眉眼更显深沉了,他犹疑着开口问:“是因为栎潇违反了这注意事项,所以受到了蛊虫的反噬?”
  难怪上次云栎潇看完那遗漏的两页纸以后,就一脸的委屈巴巴,尔后又眼神闪躲地问他有没有喜欢过男子,更为诡异的是,从那以后就鲜少动手揍他了。
  原来不是这小疯子脾性转好了,只是因为受制于情蛊,不得不控制自己。
  宋音尘可以肯定,云栎潇当时给他下情蛊时,也不知道这玩意儿那么难对付,不然他断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文老继续道:“情蛊顾名思义,就是要求持蛊双方两情相悦,心灵相通,结成最牢固且最唯一的羁绊。”
  “相爱之人种下情蛊,便是下了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决心。可你们....却是在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就缔结了这情蛊。”
  “入体了的蛊虫最具灵性,恐怕也是察觉到此,主蛊不悦,转而成为凶险的夺命利器,让栎潇遭受这般可怕的反噬,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音尘听完更急了:“这蛊虫只要在栎潇身体里多留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可有其他解决之法?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文老笑意透进眼底:“宋公子听闻了这蛊虫的真相,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反而是担心栎潇的,可见我的推断没错,宋公子是对栎潇动了真心。”
  宋音尘被戳穿心思后,没有任何的遮掩和尴尬,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坦荡无比,仿佛千军万马一道来问这个问题,他的回答都只有这一个:“是。”
  文老收起笑容,目光炯炯:“情蛊讲究两情相悦,可栎潇的心中却未必有宋公子,宋公子可有想过,引起蛊虫躁动的缘由,也可能就是你的心意?”
  “这份未能得到回应的心意?”
  宋音尘整个愣住了,任谁听到自己的心意会对所爱之人造成伤害,还是夺命的伤害,都没有办法坦然接受。
  好半天后,他才低声道:“如若真是这样,是不是我离开栎潇就能够保他性命无虞?那我明日就起身离开羽氏!”
  文老轻轻拍了拍宋音尘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宋公子不要过于紧张,情蛊极难对付,这也都是猜测,并未有定论。更何况情蛊一旦种下,就等于双方缔结了比生死契还重的契约,谁也不能保证互相远离就可以解决问题。”
  “说不定真远离了,会再次引起蛊虫躁动反噬。”
  宋音尘想起云栎潇咳血昏迷之前,还拼命叫自己不要离开他,觉得文老所说有几分道理,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心头一团乱麻,最后只能丧气地说了句:“怪我无用,没法让栎潇心悦于我,造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原来只是不喜欢一个人,也能要人命。”
  文老眼中带着鼓励,轻轻摇了摇头,提出相反的看法:“宋公子莫要妄自菲薄,这情蛊极为特殊,已在世上销声匿迹近千年,你可知道培育出这么一对来,栎潇要经历多少次失败,耗费多少的时间与心血?”
  “栎潇一贯对人对事的要求都极高,等闲之人都不能让被他看进眼里,连我平日里和他探讨医理,若反应慢了些,都要被他嫌弃。”
  “他能够将如此珍贵的蛊虫用在素昧平生的你身上,你一定不会是庸庸之辈。”
  送宋音尘至门外,文老见宋音尘还是垂头丧气的模样,便对着宋音尘眨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狯:“其实只要栎潇喜欢上宋公子,那情蛊的危机自是迎刃而解了。”
  “年轻人不要受到一点挫折就气馁,老夫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这强扭的瓜呀 ,未必不甜。”
  “栎潇年纪尚小,又成日待在羽氏,其实就没见过几个摘瓜之人,宋公子坚持不懈地扭一扭,说不定就能拿下这颗极品瓜呢!”
  等到门在宋音尘面前关上,宋音尘看了半天白色的窗户纸,才反应过来文老方才说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