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栎潇走近后,笑着唤了声:“哥。”
  羽寒月冷眼扫过后面跟着的宋音尘,他两个时辰前就得到的消息,说是宋音尘去了环翠楼,原本不甚在意,因为这位花花公子去青楼简直是最寻常之事,但当听到侍卫小心翼翼地说,云栎潇也跟着一起去之后,心情便非常不快,是以听闻他们的马车到门口了,便立刻到大殿这里来侯着。
  云栎潇虽然自小一直摆弄毒虫毒草等危险之物,但其他时间都是非常乖的,平日里无事不会出门,不是待在自己的星云殿看书就是来噬月殿陪他练武,从未去过那种烟花之地。
  这宋音尘才来羽氏的第二天,就把他弟弟拐出门,去的还是那种地方!
  虽说男子寻欢作乐最是稀松平常,这环翠楼也是金陵城内世家公子们的聚集之地,就连他平日里因着一些事,一月里也要去个好几次。
  但云栎潇,就是不该去那种地方。
  羽寒月很想出手教训宋音尘,但他毕竟是羽氏的客人,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得罪这位宋公子,一定要好生照顾,是以他只能拉着云栎潇到大殿的角落,失了平日的温和,厉声问道:“你们方才去哪儿了?”
  云栎潇眼底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慌忙避开他的盯视,蝶翼般的睫毛轻颤,轻声回道:“音尘哥哥初来金陵,我就带他到城里转转……”
  羽寒月听完就气笑了,这云栎潇短短时日,竟然都学会和他打马虎眼了!
  他踏近一步,将云栎潇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哥再问你一次,你们方才去哪儿了?!!”
  宋音尘见羽寒月如此疾言厉色,云栎潇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态度,想到上次云栎潇噩梦中那破碎的模样和方才在听竹轩知道的真相,冲上去就挡在云栎潇面前,桃花眼里带着明显的不悦,瞪着羽寒月道:“是我让栎潇弟弟带我去环翠楼的,寒月兄如果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便是了!”
  羽寒月正愁满腔怒气没处发,宋音尘这个祸害就自己撞上来了,他眼神如冰,冷笑一声道:“音尘弟弟来者是客,想去这金陵城的任何地方,都是你的自由,我没有权利管教与你。但还请日后,不要带我的弟弟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他年纪还小,容易受人哄骗,音尘弟弟当知道其中的分寸!”
  宋音尘平日里脾气很好,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所以才不像他的哥哥和父亲那般,时刻担忧江湖的安危。
  但方才被云栎潇误会自己和芷韵有一腿,现在又被羽寒月夹枪带棒的讽刺,特别是见到这明明在他面前总是吆五喝六,眼睛长头顶上的小疯子,面对羽寒月的时候就换了一张面目,变得如此胆小乖顺,他心中就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态度比平日里强硬了不少:“有我护着,还请寒月兄放心,栎潇弟弟不会有事。”
  “方才我们只是去环翠楼喝了点酒,事实并不像寒月兄想的那样。”
  “而且我并不同意寒月兄的话,栎潇弟弟虽未及弱冠,但也不小了,我们作为兄长,与其管的太宽,不如多给他一些自由!”
  羽寒月握紧自己的剑柄,浅灰色的眼眸里,敌意如同卷起的飓风,他狠狠向前踏了一步,逼近宋音尘:“栎潇是我的弟弟,不需要外人操心!再说音尘弟弟不会丝毫武艺,拿什么来保护他?竟也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简直让我叹为观止! ”
  “不久前在王家村,若不是因为你,栎潇也不会受伤!那时候,音尘弟弟为何躲在栎潇身后,不像方才说的那般,好好保护于他?”
  宋音尘无法反驳,胸中郁结之气更是翻涌,眼底里喷出怒火:“你!”
  云栎潇见羽寒月剑要出鞘,立刻扒拉开宋音尘,挡到他身前,眼眸里带着恳求:“哥,是我自己要去的,与他无关,你别怪他....”
  宋音尘的眼底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喜上眉梢,笑容袅袅,心中的郁结之气烟消云散。
  这小疯子还是有良心的,平日里颐指气使地把他当奴才使唤,但关键时刻,还是知道护他,再想到上次他也是这样站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羽寒月的冷剑。
  宋音尘简直愉快地想哼歌。
  羽寒月只是绷着一张脸,没有出声,他没有想到云栎潇竟然会为宋音尘说话,一时只能僵立在原地。
  气氛正僵持着,不知怎样缓和之时,一道火红的人影风风火火地飘过来,一只“九阴白骨爪”狠狠掐住云栎潇的胳膊,嗓门大到如同在耳边扔了颗响雷:“栎潇!!”
  云栎潇被这巨响吓到了,猛地回头,就看到了羽寒星写满震惊的圆脸:“???”
  羽寒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一嗓门就吓到了三个男子,只是盯着云栎潇连珠炮似地说道:“你要死啦!我听说你方才去了环翠楼!!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你知不知道我那些小姐妹都已经要疯了!”
  云栎潇:“……”
  他能预料到自己和宋音尘的行踪会被羽寒月知晓,因为以羽寒月的性格,一定会派人时刻盯住宋音尘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他将芷韵安排在环翠楼后面听竹轩里的原因,旁人只会以为他们是去寻花问柳,不会引人怀疑。
  是以方才一进门就被羽寒月质问,他心底并没有任何意外,那些惊惶无措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并且适时上前维护宋音尘,也是为了在羽寒月本已经受创的心上,再撒一把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