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戚云峭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啊!等会儿那物证让血浸透了,更不好看清了!”
  他这话有几分道理,沈境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要看看那个物证的,于是他抬步朝着尸体走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紧紧盯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沈境在众人的目光下走近了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熏得他眼睛都有些疼,他眨了眨眼,下意识流出两行泪来。
  沈境擦了擦脸,蹲了下来,看着这个无头的尸体。
  “白迎霜……”他低头默念着这个名字,然后把尸体手底下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信纸,上面只有一个字,玉。
  沈境愣了一下,很快那信纸就被戚云峭给抢走了。
  他抬头看看戚云峭,他居然不害怕?
  他又看看戚老爷,想明白了,估计是戚老爷在这里,他想表现趁机一下,就算再害怕也要过来。
  “这上面……这上面只有一个玉字!”戚云峭道。
  沈境盯着他看,没说话。
  一时间众人都讨论起来,这个“玉”代表着什么。
  连老爷的目光也冷峻起来,沈境不用回头看,就能感受到那个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府里上上下下名字里带玉字的,只有裘玉吧!”最终戚云峭还是指向了沈境。
  “她这个玉,大概就是凶手的名字吧,裘玉,是不是你!”戚云峭道。
  沈境低头搓了搓鞋底的血,心说你丫终于不装了,这从头到尾不就是想说我是凶手吗。
  他回头看了眼众人,也没人替他说话。
  沈境道:“我有不在场证明。”
  戚云峭眉梢一挑,还未说话,戚老爷就说:“哦?今晚你在哪里?”
  沈境看了戚云峭一眼,一脸为难的样子。
  戚云峭:“你什么意思!我并没有和你……”
  沈境道:“我是和二少爷在一起的。”
  这话一出,戚老爷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在戚老爷看来,戚云峭和裘玉在一起,除了找茬没有别的事情,他刚要发作,却听到后面忽然传来一人的声音:
  “小厮和二少爷在一起待了多久,杀人需要多久,把人头砍下来又需要多久”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戚老爷的脸色已经变得不能更难看了,沈境下意识地回头看,只见人群分开一小条路,让那人走到了眼前来。
  这人身量非常高,一身黑色警服,衬得宽肩窄腰大长腿,制服帽下是一张略带玩世不恭的脸,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眼睛隐藏在帽檐下看不清楚。
  他的目光看向沈境的时候,沈境有种被刀子刮开的感觉,仿佛直接被看到了骨髓里,不舒服。
  沈境一低头,看到他腰上挂着一支匣子枪。
  他好像听到有人到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他回头看看,却又不知道是谁。
  戚老爷最先发话,“段巡捕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我这儿刚发生命案,您就从城南赶过来了。”
  原来这就是让他们头疼的那个姓段的……沈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段勉呵呵一笑,“晚上睡不着,刚好来巡逻,您别说,南城可没有北边儿声音大,我隔着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叫了。”
  戚老爷被噎了一下,脸色更不好看了,“那就请段巡捕看看吧。”
  他回头,厉声对众人说:“还在这看热闹呢,都回去!别影响段捕头查案!他要是查不出什么都是咱们的错儿!”
  段勉嘴角带着笑,没说话。
  周围的人开始慢慢地退散,一些女眷最先走了,男的也陆续离开,最后只有戚老爷,戚景容,戚云峭和沈境留了下来。
  戚景容对戚老爷说;“爸,我扶您回去歇着吧。”
  戚老爷摆摆手,面容严肃,对段勉道:“段巡捕,请看看吧。”
  段勉掏出手电筒,走近了尸体,在尸体身上巡视着。
  夜风吹来,浓重的血腥气萦绕在每个人身边,有种被捆绑的窒息感,仿佛这血腥成了实体,缠在了他们的身上。
  沈境后脖颈发凉,下意识地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到,只摸到了一脖子的鸡皮疙瘩。
  戚云峭举着那封带血的信对段勉说:“还有这个,在尸体旁边发现的。”
  段勉看都没看,继续低头检查。戚云峭吃了个冷脸,顿时脸色不好看,暗暗骂了一声。
  段勉抬头看看头顶的白绫,又低头看看,嘴里喃喃:“钝刀子割肉啊……”
  沈境心神一动,道:“头是被割下来的?”
  段勉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你不怕?”
  沈境摇摇头,“我已经吐过一回了,不害怕了。”
  段勉做了个笑的模样,眼里却没有笑意,道:“看样子割头的人手法不怎么熟练,这个断口很多伤痕,还有撕裂伤……啧。”
  沈境道:“能看出用什么刀砍的吗?”
  段勉摇摇头,“还得带回去让仵作看看,不过我猜啊,应该是柴刀之类的。”
  quot;而且,quot;他抬起头,看着头顶悬着的白绫,“是生前被割头还是死后,还不一定。”
  沈境也有这个疑惑,那白绫看上去就是要上吊用的,既然想要上吊了,那为什么还会被割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