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沈崇在借晋元帝敲打她,让她收敛锋芒,别和沈夫人闹得太僵。
  沈崇既要用她,又想将她捏在手里。
  沈青黎心中冷笑,面上却很恭顺:父亲教诲,女儿谨记在心。
  出了书房,沈周亲自将她送到府门,态度很是恭敬有礼。
  往来的下人们看见,心中无不惊叹。
  书房里,沈青鸾从屏风后出来,微垂着眼,让人看不清情绪。
  沈崇道:青黎说的那些,可都听到了?
  大姐姐智谋斐然,鸾儿比不上。
  你与青黎各有各的好,只不过,你长于妇人之手,所思所行,只有后宅那一亩三分地,既已知道不足之处,日后,就该时刻谨记,凡事都看长远些。
  女儿定当谨记于心。
  当务之急,是把筒车做出来,让昭王早日回京。
  沈青鸾颔首,福身行了一礼后,从书房退了出来,脸色一点一点地冰冷起来。
  父亲到底还是拿她和沈青黎对比,甚至,对沈青黎越发看重。
  她承认,沈青黎说得都对,但是,她的心里仿佛也扎了一根刺。
  ......
  事情尘埃落定后,沈青黎便没再去花萼楼。
  景暄已经找到能让刺青显现的配方,让人送去了宴王府,一同送来的,还有三生花。
  配方里,至关重要的一味药,便是三生花。
  三生花长在极寒之地,一年只开一朵,还得等花开到最盛,将要落下时,才能摘下。
  摘早了,药效不足十分之一。
  摘晚了,花落到雪地上,就融化成雪水了。
  沈青黎端详着三生花,笑着道:暄王真是细心周到,这三生花十分不易得,想必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萧宴玄听她夸景暄,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脸色当即就淡了几分。
  正好沈青黎也朝他看过来,一瞧他这神色,当即福至心灵。
  她笑盈盈道:比起暄王,王爷才是最明灿的一捧春光,靠着您,就可以走过所有的云雾与荆棘,您亦是璀璨星河,遇见您,便遇见一片坦途。
  谄媚。萧宴玄神色依然淡冷,但语调之中,能听到一股子愉悦的意味。
  这不是谄媚,这是真心话,晋元帝不是想将走私军械的罪名按在崔俭头上吗?眼下怕是不成了,多少人盯着这个案子,晋元帝估计都能气晕过去,这一切,都是因为王爷,因为王爷厉害。
  接连被夸,萧宴玄的心里舒坦了很多。
  是你有本事,才能让晋元帝功亏一篑。
  说罢,想到之前,沈青黎教他夸人要有诚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聪慧,有胆略,性子宽和却有锋芒,世间女子万千,都不如你。
  萧宴玄居然也会夸人,不会是中邪了吧?
  沈青黎惊怔住了。
  萧宴玄莫名觉得她这副呆愣愣的模样有些可爱,幽邃的眸底罕见地泛起了笑意:遇见你,是本王的运气。
  沈青黎也笑了起来,唇角一点一点翘起,自得又明灿:遇见王爷,也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情。
  萧宴玄长眉一扬。
  沈青黎直勾勾地笑望着他:因为,你是萧宴玄,其他人不是。
  是她的兄长。
  也是她的恩人。
  重活一世,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敢告诉萧宴玄,但她愿意为萧宴玄披荆斩棘。
  揭穿柳如晦,在兵部安插自己人。
  有了三生花,配制药水不难,其他药材全都凑齐后,沈青黎开始炼制。
  三生花要最后放,她把三生花的茎和叶慢慢碾碎之后,放进药炉里,一刻钟后,再将三生花放进去。
  明明都夏末,快要初秋了,可天气还是一日比一日热。
  沈青黎一边看着火,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摸茶盏,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她抬起眼,转眸看过去:王爷?
  掌心里的手依然柔软无骨,莹白如上好的瓷釉。
  萧宴玄不自然地蜷了一下手指:茶刚泡的,很烫。
  茶盏里,茶雾袅袅,氤氲着热气。
  要是被烫到了,准得烫红一片。
  他松开沈青黎的手,把自己眼前的茶盏,端到她面前:喝这盏,本王还没喝过。
  谢谢王爷。沈青黎并未客气,接过来就喝了一口。
  萧宴玄让锦一去端两个冰盆进来,屋里瞬间就凉快了。
  沈青黎惬意地眯着眼睛笑了,夸了一句:王爷也很细心周到。
  萧宴玄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看书,但唇角的弧度却一点点扬起来。
  两个时辰后,药水终于炼制好了,只要沾上一点,刺青就能显露出来。
  沈青黎眼里笑意流转,高兴道:即便没找到账本,但有这个药水在,也足够定柳如晦的罪了。
  这件事情得好好谋划一番,最好还能揪出隐藏在大理寺的内鬼。
  王爷,溟一从外间匆匆进来。
  发生何事了?萧宴玄抬眸问道。
  先前查周岩一家,属下发现他的妻子金氏是江南人士,便派人去了一趟江南,溟一说着,看向沈青黎,金氏竟然是金刀的胞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