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着才回过神情,看着面前紧挨着沈府的宅院,门口还落了两只石狮子。
她手指拢着披风,这才对着管家道:“那劳管家前面带路。quot;
林管家就连忙勾着腰走在前面,只是他时不时又回头看一眼白玉安。
如琢如磨的如玉公子,难怪他家历来冷清的大人,竟要特意分一个小院出来给人住。
此刻他脑中只有两个字,那就是风雅。
沾不得一点尘的风雅。
院子并不是很大,两进的小院,跨过垂花门,入目的院子规矩端方,旁边种有翠竹,竹下放有白玉石桌。
藤萝翠竹,青砖绿瓦,是处雅致宁静的院子。
白玉安又低头看向地面,青砖缝隙中的雪色,隐隐有翠色露出,好似迫不及待的要露出头来瞧瞧。
林管家看着白玉安站在院落中打量,站在旁边低声道:“正房后头还有个园子呢。”
“园子里有水池假山,只不过这时节鲤鱼也不常出来了,但赏赏景也是可以的。”
“后院的芭蕉叶也生得茂盛,还有几棵梅呢,这时节正是赏梅的好时候,再过两月就谢了。”
白玉安看向管家点头,目光落在主屋上,抬脚走上了阶梯。
林管家会看眼色,又忙跟着介绍道:“主屋内是早就布置好了的,一应东西皆齐全的。”
白玉安步子顿了顿,又站在了门槛外看着屋内布置。
屋内朝南六面窗机明净,一套的梨花木桌椅,地上还铺着整面地毯,面前又是一副竹林求贤的挂画。
阿桃和魏如意被屋内的精巧奢华布置看得呆了,两人放了东西又迫不及待往内室去瞧。
白玉安未再朝内室走,站在挂画前看了看,才朝着林管家问道:“沈首辅可还有其他话?”
林管家看着白玉安温润脸颊,竟有些不敢对视那双清明双眼,错开眼道:“我家大人只让我来接待白大人安顿。”
白玉安垂眼默然。
林管家看白玉安不说话,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踌躇一下后才又道:“若是白大人无其他吩咐的话,那我就先退下了。”
白玉安便点头,让阿桃去将人送到门口。
阿桃送完人回来,见白玉安还在前堂处,不由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白玉安转身看着庭院翠竹,低声道:“我不安心。”
阿桃看着白玉安脸上淡淡神情,不由开口:“是不是上次沈大人过来,瞧见我们城郊宅子简陋,想帮帮公子呢?”
白玉安看了眼阿桃,淡淡敛眉:“他这样的人,可没这样的好心。”
阿桃一顿,想起那日沈大人来探望时,两人似乎的确是没什么好语气,也跟着有些不解。
魏如意在里面收拾东西,见人迟迟没有进来也走了出去。
她看着两人站在门口,忍不住道:“公子,外头天冷,先进来吧。”
冷风吹着的确是有几分冷,只是白玉安心里想着心事,就忽略了。
呵出了口白气,白玉安仰头看了眼院墙上的积雪,这才垂下眼眸往屋子内走。
她想不透沈珏的意思,但她也不愿欠他的人情。
晚上的时候,白玉安正趴在床榻上让阿桃擦药,旁边正烧着银丝细炭。
阿桃手上动作着,又看着白玉安小声道:“公子要不去给人写两幅字画卖些银钱?”
暖色烛光将白玉安的脸色映得柔和起来,她眼睛闭了闭,低声问:“没银子了么?”
阿桃就道:“今日公子说要去给沈大人租院子的钱,即便给两贯钱也不是小数目了,公子又被罚了俸禄,别的倒能省些,可冬日里还要买炭,这样下去,剩的银子也不够了。”
阿桃说完本欲再说,可张张口,到底又止住了。
想当初她家公子高中时,来送银子的人络绎不绝,仅仅只是为了结交她家公子而已。
别的人还只是个二甲进士,私囊里早不知收了多少银子了。
可偏偏她家公子清正,就连人家拿着银子来买字画也不愿,全靠那点俸禄维持着。
要她说那些当官的谁又没贪个银子,可公子与老爷一个德行,两袖清风的,又有几个人说声好了。
白玉安回头看了眼阿桃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她要说什么,那些话她不知在自己耳边说了多少回了。
她默了默,看着暖色烛光出神,
晚上沈珏从宫里回来时,林管家就连忙提着灯笼跟了上去:“大人,今儿下午时白大人已经在院子里安顿好了。”
沈珏的步子不停,只是随口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林管家想了想:“白大人倒没说什么,从进了院子后,白大人也没怎么说过话。”
沈珏点头,步子一顿,眼神就看向了林管家:“偏门的事儿可说了?”
沈珏那声音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林管家摸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一慌,流着冷汗道:“奴才忘了说了。”
嗯了一声,沈珏只道:“不必提起。”
他说罢摆摆手让林管家退下,又独自提着灯笼往后院走。
也不知怎的,他竟有些想见见白玉安。
想起那日他苍白如美玉的病容,真真是惊心动魄的好看。
那样好的皮肉,也不知他用了他给的药没有。
只是此刻夜里寂静又月上中天,他夜里回的晚,这时候怕那人是早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