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舟脸上一红,唐菲就像说中了他的心事一样,疯狂点头:“没错。”
  我就是这么想的。
  “姐,原来你是为了拜访陈主任不缺少话题才来的。”贺舟好像明白了什么。
  “走,我们去陆燕的绣品那看看。”唐菲差不多浏览了一圈看完了其他人的绣品。
  她现在去陆燕的绣品那守株待兔,陈明夫妻来展馆一定会到自己的绣品前看看的。
  陆燕的作品在展区的中心,被围了一圈围栏,双面屏风的外观,底托会缓缓转动,让人在固定的位置也可以看到绣品的全貌。
  这是一幅三米宽两米高的巨幅绣品,一面有猛虎在山石上对空咆哮,一面有三只幼虎在母虎的身前嬉戏。
  这么巨幅的绣品,凑近了看也看不见针脚,虎的毛色柔顺光亮,在灯光的衬托下鲜艳如真虎皮毛。
  猛虎的额头上还有一道新鲜的小疤痕,像是刚刚打败了对手,在向山林宣告他的胜利,对所有动物进行震慑。
  虎目神光湛湛,颜色的过渡与衔接非常自然,画龙点睛,眼睛上的处理让整只老虎的神态都有了真实感。
  另一面的三只幼虎玩闹扑咬,动作憨态可掬,张大嘴对自己兄弟吼叫时显得很有萌感,母虎则卧在一边,用温柔的神情注视着三只小虎。
  这是一幅温馨的画卷,与平时大多数的虎画有些区别,多数作品在表现老虎时,都注重它的雄壮威武,百兽之王的气质,很少有人将它们的温馨一面表达出来。
  这样一体两面,异色异形的三异双面绣,让人在强烈的对比下视觉和观感的冲击都变得更鲜明。
  猛虎的威猛,幼虎的憨萌与母虎的温情结合到一起,观看者在脑海中勾勒的老虎形象就更生动具体。
  有人看了,觉得这是一个家庭,是父母与子女。
  有人觉得这是幼虎的成长,是它的幼年与成年。
  有人解读出被打败的那只老虎的家庭即将失去幸福与温馨。
  小孩喜欢小老虎的萌,年轻人羡慕成年猛虎的威势,成年人则像看到了自己。
  绣品旁边的铭牌上有解释,刺绣从唐宋一路发展到现代,是比古代更辉煌的,发展出绣异色异形三异双面绣的绣法后,这就是目前最高技艺的代表。
  陆燕是湘绣在其中的顶尖人物,国内四大名绣的人才中,能有如此技法的老师不超过十人。
  这还是陆燕十年前的作品,如果她的手不患病,不知道这十年,她的技法能发展到哪个高度。
  真可惜。
  面对情报时,唐菲的感触并不大,现场看到了这样神奇的技法,震撼的画卷,巧妙的构思,唐菲心里对陆燕的病情觉得十分可惜,这是人才损失。
  系统,能治好陆老师的手吗?
  等了很久,系统并无反应,唐菲叹了口气,看来是没办法。
  艺术品展馆外,陈明夫妇正手挽着手,一起走在了大门外的阶梯上。
  “陆燕,我约了大毛过来,待会让我来劝一劝她。”陈明嘴中的大毛是陆燕徒弟吴霞的小名。
  “她有她的追求,想转做服装设计我也支持她,我们做绣工的有时候是被人说土气,没外国那些人洋气,她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了。”陆燕嘴里虽然这么说,但任人都可以看出她的伤心。
  花费全部心力带了十多年的徒弟,一转眼就否定了她最爱的专业,谁也高兴不起来。
  甚至于让陆燕反思,是不是自己教的有问题。
  “你一身本事她学了七八成,改行太可惜了,大毛这么有天分,年轻的这一批人里,就她最好,田会长知道后都急得嘴角长泡了,我们再劝几句,绣得好了,一副绣品百万千万也有人求,不要对传统艺术妄自菲薄。”陈明看向陆燕,脸上都是对妻子的心疼:“如果你还能绣,这孩子或许看到有好前途就肯留下来了。”
  “老陈,我都看开了,你就别耿耿于怀了。”陆燕看着自己肿胀变形的双手:“这也是没办法。”
  “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这个小兔崽子一点情分都不念,说不干了就不干了!”
  “你还是老派思想,我也懂她,小时候家里逼着打着骂着学来的,长大翅膀一硬就想飞走了,你真舍得去折断她的翅膀?”
  “我们小时候不都这么过来的。”
  “时代不同了,环境不一样,你的思想要跟上时代的发展了。”陆燕反过来安抚自己的丈夫,眼神中的惆怅在笑容中慢慢隐下去:“其实,我这一支断了也就断了,刺绣不断发展,还会有更厉害的人出现,不必将我一个人的贡献看得那么大。”
  两夫妻拾阶而上进了展馆,吴霞还没到,他们便的欣赏起了展品,慢慢的还是走到了自己的作品面前。
  二人看着这副病前之作,自豪与感伤互相交织着。
  唐菲拉着贺舟给自己挡住了脸,悄悄的跟在了陈明夫妻身后。
  贺舟立即给周惟川发消息。
  “老板!湘南当代艺术品展览馆!陈明夫妻已到!速来!”
  不止他们发现了陈明,宁小兜一行人也发现了,他简直像中了五百万彩票的资深彩民,激动得一路小跑的正面迎了过来:“陈主任!好巧啊!我是宁小兜,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您了!”
  陈明皱起眉头,看了眼自己妻子,对宁小兜伸出的双手碰了一下就收回了:“今天有私事不太方便,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