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程立雪后,倒霉事真的接踵而来,好端端也被撞船,还要被个肥头大耳朵,满嘴污言秽语的中年大叔言语轻薄。
  得赶紧甩掉程立雪远走高飞才行。
  可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两块银子,又能去哪里逍遥自在?这还得亏阿绛手快,不然他连两块都没有。
  “阿绛……阿绛呢?”
  “和你一起落水的姑娘?已被旁人救走。”
  “那就好。”
  “对了,那又是谁救我上来的?”
  “救你的——”
  十一话音戛然而止。
  叩叩。
  是门外传来敲门声。
  南风手端玉碗走进来。
  神医!
  初棠眸光流转,这不是郝太医的神医儿子吗?
  小说里常见的光风霁月温润男二,总因女主一点小病小痛,就被男主三更半夜叫来的神医朋友。
  诶...?
  这剧本怎么有点熟悉嘞。
  “药膳刚熬好,趁热吧。”
  神医大哥款款来到他跟前停下。
  初棠上下打量这身月牙袍?
  米白色?白色!
  原来那会子不是白无常来索命,是神医大哥在救他?
  初棠眉眼轻弯:“谢谢神医哥哥。”
  十一呛了声:“神医什么?”
  神医大哥那端药动作,真的很像常年照顾他的邻家大哥哥,尤其还是他刚才看到神医的眼睛,不染尘埃,无丝毫世俗杂念,让人心生亲近。
  情不自禁下竟把口癖喊出。
  但他现在是清醒的,即刻改口道:“是神医大哥,也谢谢十一,还有程公子。”
  这回十一咳得更厉害。
  “程公子?”
  他唇角轻跳,闷声忍笑道:“新婚燕尔挺会玩。”
  初棠接过汤碗。
  这碗温热的鸡汤火候掌握得刚好。
  能勉强辨别出是细火慢炖。
  汤里有药膳,但被鸡肉的鲜香中和掉,那浓重的药味便被削弱许多。
  闻起来更清爽怡人。
  一口清汤入腹,暖心又暖肺。
  “是天麻。”初棠抿抿唇回味。
  “你懂药理?”
  “略懂。”
  “愿闻一二。”
  “祛湿镇静,行气活血,若是偏头疼的话,倒也可以尝试下喝天麻鸡汤来改善。”
  神医大哥打量他,忽然微笑接走空碗,没再多言,只是临走前竟悄然往他手侧塞来个锦囊。
  *
  窗户敞开,客栈外面似乎越来越热闹,吵杂声声声入耳。
  程立雪和十一起身下楼。
  初棠也踩上鞋子跟着跑出去。
  客栈前的空地火树银花,恍若不夜天。
  彩灯下围满人群。
  正中央的空地则跪着几名男子,最前面那位肥胖男子鼻青脸,身后的小厮也都负伤挂彩。
  几人正在那哭哭啼啼求饶命。
  程立雪和十一刚踏落客栈台阶。
  初棠也匆匆跨过门坎。
  空气倏地传来尖锐而细微的声音,电光火石间,黑影划破夜空,准确无误刺来。
  利箭见血封喉,殷红溅来。
  啪一声,有人打开折扇挡住初棠视线,同样也截下飞溅的液体。
  片刻后,十一收扇。
  扇撤,露出初棠煞白的脸,地上的肥胖男子也随之倒地。
  初棠哑然无声。
  这么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此陨落,果然古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尖叫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人群慌乱无措,被推出条道。
  有队人马走来。
  领头的男子竟是张折枝。
  张大哥抬手亮出个令牌,义正词严开口:“此人结党营私,死有余辜,财产充公。”
  理由冠冕堂皇,无从辩驳。
  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谁又知其中真假呢。
  初棠不晓得是什么令牌,但依稀感觉大有来头,因为四周的人都惶恐下跪,当然除了他们三人。
  张大哥倒也不在乎他们是否有不敬之罪,只挥手使人清理现场。
  张大哥朝他走近几步,脸上挂着温润的笑:“阿娘生病了,她几次梦呓,嘴里总喊着阿午。”
  言下之意不就是让他去探病吗?
  初棠瞄瞄左边的十一。
  十一漫不经心抱手,他耸耸肩:“怎么,这是跟我报备?我可受不起哈。”
  “啧,你这人。”
  初棠被逗笑,余光瞟去程立雪,方知这人由始至终都是一个冷漠脸,甚至眼皮都没抬半点儿。
  初棠暗切声。
  他点头:“张大哥,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去看张婶。”
  “不与程公子知会声?”张折枝微笑。
  “不用,我们程公子可会疼人了,对我向来都是百依百顺的,吃饭要喂,睡觉要哄,走路也要抱着走,说是怕我累着。”初棠阴阳怪气晃晃脑袋。
  “是吧,夫君?”
  初棠说话间,攀上程立雪的臂膀,整个人依上去,小手却趁此摸上这人的后腰,伺机狠狠拧下去。
  “……”
  臭男人!还治不了你?
  焉知他拧人的手,却猛然被个掌心握实,那人顺势一扯,他便整个人失重似的往前撞了去。
  下一刻,脚下猛然腾空。
  眼前景象随之晃动。
  是程立雪这个可恨的家伙,竟然众目睽睽中将他拦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