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拳头握地更紧了些。
  常言道,有人得意,自然便有人失意。见如今连荣妃都能踩在自个儿脸上,自以为四妃首位的惠妃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笑意。
  就在这时,胤禟突然伸手,指了指前座的大阿哥。
  “十弟,你看前头,大哥怎么一个人在座上喝闷酒,今儿可是中秋啊,嫂子呢?”
  “咳……九弟有所不知,打从四格格出生,大嫂身子便不是很好,时不时便要病上一遭,据说节前受了些凉,这会儿人还下不了床。”
  胤禩这几年同大阿哥走的颇近,有些事,自是多了几分关注。
  “这么严重?”
  胤禟听后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宫里这些时日并未传出消息。不过也是,以大嫂万事尽善尽全的性子,若非实在起不下身来,也断不会连中秋家宴都不出。
  “这也太……”饶是最不知事的胤禟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话说自大福晋二十六年嫁入宫,自二十七年至今,短短五年不到,愣是给大阿哥生在了四个孩子。便是再不懂事儿的都知晓,频繁孕子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
  都道大阿哥最是爱中福晋,等闲连妾室的屋子都是不进的,可如今看来,这份爱重是福是祸还尤未可知。
  “大哥也真是,女儿就女儿呗,咱们爷们什么人,又不是养不起!”
  周围不断响起的鼓乐声中,胤禟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几句。
  离地最近的胤禩笑了笑没有说话,大哥这人啊,从出生到现在,处处被上头那位压着。阖宫谁人看不出,想要嫡长子的心思简直都快疯魔了。
  高台之上,康熙这会儿正同身侧的太后说着话。以胤礽的耳力,下头小九几人的自是尽数收入耳中。
  看了眼不远处一杯接着一杯埋头喝闷酒的大哥,胤礽微微垂眸,掩下了心下莫名生出的思怅。
  “自古立嫡立长,大阿哥总是以为万岁爷这两年对他的冷落全赖噶尔丹一役,殊不知再陛下知晓殿下您放下储位之时,大阿哥的冷落便是注定地。”
  日前,新晋探花郎,今翰林院编修张若霖面上不乏冷漠道。连胤礽都不得不承认,自家好友还是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
  看了眼上首君仪愈厚的汗阿玛,跳出局外的胤礽心下更加明白。
  大哥也好,三弟四弟也罢,在汗阿玛真正选出继承者之前,是决计不会允许有任何一位皇子,任何一方势力从众阿哥之中脱颖而出。
  日后的储位之争,没了真正的心肝肉太子,康熙帝日后只会越发理智,甚至于冷酷。
  这才是胤礽选择早早提醒自家四弟,且再其处理朝政之时,没有半分指点的缘由。
  即便隔着数方坐席,胤禛却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自家二哥的目光,当即遥遥地向上首举杯致意。
  一众阿哥中,胤禛的酒力算不上好,再被席下一众宗室阿哥们起哄着敬过一轮儿后,这会儿面上已经多了几分红晕。
  “既是中秋佳节,孤那里还有些新酿的梅子酒,不妨也送来给几位兄弟品教一番。”
  太子殿下的东西,那自是极好地,听到吩咐,小内侍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品味着口中熟悉的味道,胤禛心下一暖,这些时日漂浮不定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本以为像往常一般,大福晋病症很快就好,谁知翻过年,关于大福晋重病的一事几乎瞬间便传遍了紫禁城,与之一同传出的,还有惠妃娘娘想要在下届秀女中挑选一位侧福晋入府理事的消息。
  连胤礽所在的毓庆宫都有所耳闻。
  常言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这一日,胤禟过来时便忍不住提起:
  “昨儿还听额娘说,这几日惠妃娘娘前几日还传召了家中长嫂,大哥不会当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娶小嫂子吧?”
  “前几日四侄女儿才刚过周岁呢!”
  也不是兄弟几个爱说兄弟是非,
  只这事儿,连胤禟都觉得不地道,大嫂如今这样子,还不都拜大哥所致?若是真来了侧福晋,哪里还有对方站脚的地儿。
  大福晋素来温婉宽厚,最是与人为善,自入宫以来,作为长嫂没少关照底下弟弟们。几个侄女儿也是活泼可爱。
  一众小的们对这个嫂嫂观感还是很好的。一旁的胤禛抿了抿唇,真正接触过政务后,看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前些时日,伊尔根觉罗大人刚刚不幸离世………”
  怪不得惠妃这般着急呢!众人了然。大阿哥如今在朝中明显不受重用,东宫地位稳固,底下三四两位阿哥眼看颇得圣心。偏偏这时候,作为大阿哥前朝势力之一的伊尔根觉罗氏又出了问题。
  “这不是活活逼死个人嘛!”
  同为女子,汀兰等人不由心下悽悽,其实仔细想来,延禧宫那位娘娘也未尝没有这个意思。接连生下四个格格,如今又坏了身子,家中衰落,可以说这个儿媳,直叫惠妃恨到了骨子里。想来若能重新为大阿哥换个家境得力的继室,惠妃娘娘铁定乐意至极。
  大选尚要等到明年,偏偏选在这时候,大福晋家中出事时传出这等消息,简直其心可诛。
  毓庆宫一众宫侍们不由打了个寒战。这些年跟着太子殿下,一众宫人不仅在外面体面足,连御前宫人们都要给几分面子。且因着整个毓庆宫只有这一个主子,争斗什么地也素来找不上她们。除去心思多的,连新进来半年不到的小丫头琥珀,这会儿整个人都活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