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妤松扬声喊完才推门进来,瞧见这阵仗,笑着说,“你们别担心,我在外面守着呢。”
  “陈乐时呢?”蔡甜皱眉看陈妤松,姿态戒备,神色警惕。
  陈妤松见蔡甜一言不合要动手,立马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我娘带果子守皇城,我真是陈妤松,不是别人假扮的,您看我这脸皮,是真皮。”
  蔡甜,“……”
  陈妤松自证清白:“要不您考我?”
  蔡甜问,“你们私下里叫我什么?”
  陈妤松沉默了。
  陈妤松讪讪道:“要不换个问题呢?”
  蔡甜不语,陈妤松这才硬着头皮说,“老蔡,偶尔也叫蔡姐。”
  反正没叫过夫子。
  蔡甜呵了一声,声音更冷了,“出去守着。”
  “好嘞~”陈妤松麻溜的滚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上,然后抚着胸口呼气。
  吓人。
  她本来就是来看看窦氏怎么样,现在看完就放心了。
  陈妤松以为双方对上你来我往要打上那么一会儿,结果回去的时候发现打斗已经结束了。
  御林军也很茫然,跟陈妤松说,“突然窜出来几条影子,上来就把卢节弄死了,说她声音太大,扰民了……”
  都不需要她们动手,卢节就没了。
  陈妤松脸皮发紧,后背发凉,扭头朝身后的巷子看了眼。
  小小望水巷,深不可测,里面居然藏着这样的人物。
  “守在巷子附近,不能错过任何声响。”
  管她是敌是友,她的任务是保护窦叔。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皇城附近发出一声闷响。
  听到这动静,季晓兮就把铲子放下了,“应该没事了。”
  蔡甜也点头,“今夜早睡。”
  陈妤果动手了,又有陈乐时在旁边,卢章翻不出浪来。
  像是跟这闷响照应,行宫方向亮起了烟雾弹,一连三颗,在空中炸开。
  皇城无恙,行宫亦然,今晚平安夜。
  季晓兮怔怔地看着外面,有些难以置信,“宗室输了?”
  宗室居然输了?!
  同是望水巷里,绿萝往外看了一眼,回过身跟可郎君说,“郎君睡吧,冯相那边无事。”
  可郎君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这会儿躺在床上抱着冯阮的枕头,这才轻颤着眼睫缓慢入睡。
  远离皇城的行宫大殿之中,梁夏让人把宗室捆了分别关押。
  梁佩瘫软地坐在垫子上,这会儿是真的起不来了。
  梁成秀怕的要死,直接当场把过错全推给梁佩,冲着梁夏求饶,“皇上,皇上我是无辜的,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啊皇上。”
  她被人拖走,声音随着风散去。
  梁佩一言不发,只沉默地坐着。许是给她脸面,侍卫们先带走了其她人,最后才轮到她。
  群臣今夜受了不小惊吓,很多人连饭都没吃,这会儿看着宗室的下场,有人高兴有人害怕。
  害怕的要数那些当着梁夏的面投靠宗室的那群人,万一新皇记仇,她们不止官途没了,连性命可能都要没了。
  她们两股战战,梁夏打个喷嚏都有人吓得要死。
  可如今对着梁夏,求饶不是,不求也不是,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难受至死。
  梁夏扫了眼众臣,“莫怕,我不是小气之人,今夜之事我权当没发生过,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毕竟临近死亡时,求生是本能,她不怪那些“背叛”的大臣。
  梁夏是表现的很大度,至于群臣信不信就不好说了。
  群臣以冯阮为首,慢慢告退。
  说到吃饭,坐在地上捏着巾帕的九号默默抬起头。
  她没完成任务,今夜没饭吃。
  别说猪肘子了,可能连馒头都没有。
  九号灰沉沉的眸子看向梁夏,看自己的新饭票,沙哑开口,“我给你做事,只有一个要求,吃饱。”
  梁夏这才想起来她还坐在地上呢,弯腰看她,“行。”
  梁夏朝九号伸手,掌心朝上,认真道:“你给我当暗卫,以后我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有我在一天,肯定饿不着你。”
  沈君牧狐疑地看了眼梁夏,觉得她在忽悠人。
  她这话说得很是熟练,不像是第一次。
  梁夏侧头看他,沈君牧又把目光移开。
  九号迟疑瞬间,试探着把手搭在梁夏掌心里,借着她的力从地上站起来,“好。”
  梁夏从沈君牧手中把九号的竹扫帚接过来,还给九号。
  “去吃饭吧,”梁夏说,“明天正式上任。”
  大殿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了,眼见着沈君牧也要走,梁夏忽然道:“我带你去放烟花,放完再睡觉。”
  沈君牧询问似的看向报春,梁夏也跟着微微笑着看向报春,温声问,“可以吗?”
  报春寒毛都炸开了,哪里敢反对,“可以可以,我、我先帮君后把枪收起来。”
  得到监督员的同意,沈君牧有点开心,但又矜持地抿平上扬的嘴角,跟在梁夏身边往外走。
  梁夏从李钱那里取了信号弹,站在殿外空旷处。
  信号弹点燃飞空再炸开,颜色是红色的,如烟如雾,海棠花一样绽开。
  她示范完,将火折子递给沈君牧,“就这样放,剩下的两个你来。”
  “只是这颜色看着有点单调,以后让果子做个五彩的出来,在你生辰的时候放给你看,如何?”
  梁夏披着大氅,双手抄袖看沈君牧,文文气气的模样,眼睛很是清澈干净,说话的时候总是一脸真诚。
  沈君牧睨她,犹犹豫豫讲,“我娘说,你的话只能信三分。”
  “那我多说几句,三分加三分,就是六分了,”梁夏也不生气,嘴角抿着清浅的笑,“六分总能信了吧。”
  沈君牧低头点信号弹的捻子,轻轻应,“嗯。”
  这支是蓝色的,在夜空中炸开,很是漂亮。
  他昂头看天,梁夏侧头看他。
  “沈君牧,你留在宫中吧。”
  沈君牧扭头看梁夏,疑惑又茫然。
  梁夏声音如常,说出来的话却温和又霸道,“你留下,以后我养着你。”
  她娘死了,还有她呢,她既然继承了皇位,那便继承了大梁的一切。
  包括他。
  第024章
  沈君牧反应了一下, “你养我?”
  他越发狐疑地盯着梁夏看,梁夏被他看的脸皮微红,不由缩着脖子将脸往狐裘毛领里藏了藏, 只露出一双干净清亮的眸子看他, “嗯。”
  有什么不对吗?
  她养他, 不行吗。
  “你这话是不是跟很多人说过, ”沈君牧好奇的点根本就不是行不行, 他更没往悖德的方向去想过, 他恍然:“你在大殿里跟九号说的时候, 我就觉得你不像是第一次说。”
  梁夏眨巴眼睛, 还真是。
  这话她其实还跟艾草说过, 说不会饿着她。她还跟陈妤果说, 如果陈家把她逐出家门,她出去给人搬砖都支持她的伟大炮弹计划。
  这样的饼, 梁夏人手送一个。
  可她今夜跟沈君牧说“你留在宫里”的时候,是由心而发。
  这个“养”, 也跟养九号养艾草的养不一样。
  可惜沈君牧丝毫不会往别处想。
  沈君牧斜了梁夏一眼, 明明没别的意思, 但他这个小表情愣是透出一股幽怨的意味, “你刚跟九号说完, 就跟我说。”
  梁夏,“……”
  “我娘说你惯会骗人,让我少听少信, ”沈君牧低头点第三个信号弹,“果然是真的。”
  同样的话, 都不会换个花样说,全照搬着用在了他身上。
  他看起来很傻吗?他分明都亲耳听见了。
  梁夏, “…………”
  梁夏纳闷,扭头问李钱,“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沈将军了,她怎么老在沈君牧面前说我坏话呢!”
  哪有这样背后卸人车轱辘的!
  她还没干什么呢,沈琼花就防贼似的防着她了。
  要是有朝一日她跟沈君牧的马车跑不起来,一定是沈琼花偷了她四个车轱辘,跟在后面拖她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