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他的枪,拿着那扫帚,跟梁夏一同站在殿上,接受众臣的臣服。
  跟群臣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李钱脑海里清晰的电子音: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道任务:让梁夏顺利继位。]
  [任务第一步完成度百分之百,还望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努力哦~]
  登基大典已经是个形式了,到此刻,梁夏已然是新皇。
  李钱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么些年啊,他终于完成了第一道任务。
  第一个任务刚结束,第二个任务又来了:
  [现在发布第二个任务:让梁夏顺利掌权。]
  如今的权力都在朝臣手中,梁夏除掉了宗室这个毒瘤,导致现在权力尽数往朝臣那方倾斜。
  其中为首的便是:
  手握重权的右相,冯阮。
  想让梁夏掌权,就得搞死冯阮。
  李钱更想哭了,他要是有这个本事,哪至于沦落到亡国呢。
  [请宿主选择接受与否。]
  系统“贴心”的给出选项:
  [您的选项:接受or被迫接受。]
  李钱,“……”
  有选项,但不多。
  李钱扯着袖筒抹眼泪,选了“接受”。
  大臣们起来后从他身边经过,无不对他发出羡慕的声音:
  “李总管刚才那一声‘护驾’,算是保住了他这辈子的富贵荣华,总管之位算是无人能取代喽。”
  “瞧瞧,都高兴的哭了。”
  “羡慕啊。”
  李钱想挨个骂回去,羡慕个屁,老子本来是皇上,现在当个总管还担心有人抢饭碗。
  他容易吗。
  第022章
  从梁夏启程去行宫祭祖,季晓兮就一直焦虑不安。
  她最近一直借住在窦氏家里,白天在酒楼跑堂打杂,晚上回望水巷落脚。
  季晓兮本来可以跟之前一样住酒楼,但想到梁夏快死了,又不忍看见她爹窦氏听闻噩耗后发疯,就厚脸皮留下来,想着要是出事能帮忙照看一二。
  也算报答了这父女俩的救命之恩跟收留之恩。
  尤其是窦氏真的菩萨心肠,从未问过季晓兮什么时候走,不仅如此,还悄悄给她换了床厚实的新被,给她做了双更为暖脚的新鞋,连她的碗筷用品都单独准备了份新的。
  窦氏人越好,季晓兮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按着以往六次经验,当太女做傀儡最后亡国死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这就是她一成不变应该踏上的死亡路,是她改变不了的命运。
  可这次她逃避地选择了别的路,由着梁夏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梁夏还有个亲爹爹,不像自己似的孤儿一个。梁夏要是死了,窦氏该多难受啊。
  如果她验血时咬定自己就是太女,宗室定会帮她,然后梁夏会不会就不用去祭祖,也不会死呢?
  能在宗室手里逃脱,季晓兮想都不敢想,甚至提到宗室,提到梁佩,她后背都是一层寒意。
  “怎么回事啊,心神不宁的?”
  在季晓兮摔碎第二只碗后,后厨大厨都要骂她了,掌柜的过来,挥挥手示意大厨去忙。
  掌柜的今年五十多岁,是个爱笑的白面胖子,也是这家酒楼的东家。
  她把季晓兮带到一边,问她,“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前两天突然没了人影,这两天回来后一直心不在焉。”
  掌柜的说,“你算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要是真遇见什么难事,你跟我提提,我说不定能帮你过去。”
  “在你那儿天大的事情,在我这儿指不定就是件小事。”
  季晓兮五岁时就没人管了,是街巷里的人家一家一碗饭喂到现在的,世道艰难,大家都没办法多养一个孩子,只能给口饭吃不让她饿死。
  这酒楼的掌柜姓万,冲着季晓兮的一声万姨,硬是让她在酒楼住了好些年,算是给了她一个庇护所。
  虽没直接认下季晓兮,可万掌柜心里也拿她当成亲侄女,季晓兮遇见难事的时候,她不可能不管。
  “太女去祭祖了。”季晓兮左手食指被碎碗划了一道,低头用袖筒缠着减少出血。
  万掌柜纳闷,“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酒楼小跑堂,还担心起朝堂大事了啊。”
  她往外看了眼,“这么大的雪,祭祖估计也得等明天。”
  今日到明天,一整夜的时间啊,小太女能不能活到翌日天亮都不好说。
  见季晓兮提起这事,万掌柜也没因为她是个小孩就糊弄她,“我多少有点关系,听说上午太女离开后,京城就戒严了。”
  她示意外面街道,戴着玉扳指的右手遮在嘴边,压低声音,“京兆尹的巡逻队往常是一个时辰一换班,现在是半个时辰换两次班,人数也多了一倍。”
  按理来说太女都不在京城里了,守卫防备应该更放松才是,怎么还越来越严了呢。
  季晓兮听到这事后背阵阵发凉,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大雪,呐呐道:“是要控制皇宫吗。”
  行宫跟皇宫一同控制住,这样整个朝堂都在宗室的把控下了。
  可京兆尹府的右扶风,不是陈妤松她娘吗。
  季晓兮压低声音问万掌柜,“您是说京兆尹府……”
  “不像,”万掌柜也凑头小声说,“看着像是兵部。兵部调动了人马,借着演练为由靠近了皇城。”
  哪家正经兵部会在大雪天演练啊,绝对有猫腻。
  如今太女不在京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京兆尹府跟兵部对上了。
  季晓兮松了口气,“万姨,我想回去一趟。”
  她把受伤的左手举起来给万掌柜看,血是止住了,只是染红了半个手,被划开的口子看着也有些吓人。
  季晓兮可怜兮兮卖惨,“得去包扎一下,不然明天也干不了活。”
  “怎么伤成这样,你有银钱包扎吗,我给你拿点。”万掌柜先是心疼的皱紧眉嘶了口凉气,随后视线才从季晓兮的手上移开,狐疑着问,“不对啊小兮,老实跟我说,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找到家人了?”
  “现在都有落脚的地方了,可不稀罕住我这酒楼后院了。”
  万掌柜掏出钱袋子,取了半块碎银放在季晓兮右手中。
  “稀罕稀罕,”季晓兮笑,“没找到家人。”
  她家人都没了,去哪儿找到。
  “但我遇到一对很好的父女。”
  季晓兮笑笑没多说,只是走之前想起什么,迟疑地看着万掌柜的右手,问她,“万姨,您这玉扳指是不是新买的?”
  她之前都没见万掌柜戴过。
  “好眼光,”万掌故笑起来,竖起大拇指直接把扳指摘下来,大方地递给季晓兮看,“朋友到的新货,给我留的,说是一等一的上等翠玉,才一百两银子。”
  算是捡到宝了,要不是有朋友在,一百两想拿下这种成色的翠玉扳指,那是想都不要想。
  万掌柜问季晓兮,“怎么样,好看吧?”
  哪怕知道季晓兮不懂,万掌柜也笑着问她好看不好看。
  “是挺好看的,就是不像真货,”季晓兮认真地跟万掌柜说,“姨,要是别人我就不说了,但我拿您当亲姨。”
  “这扳指我打眼扫过就知道不是真玉,您要是不信,可以拿去珍宝阁鉴定,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话了。”
  “不是真品?”万掌柜也愣住了。
  她从季晓兮手里接回扳指,对着外头天光反反复复看。
  万掌柜没上来就贬低质疑季晓兮,说她一个跑堂的懂个什么扳指,而是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样的玉,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季晓兮也是一愣。
  她指着万掌柜头顶的簪子说,“这羊脂玉就是真品。”
  “废话,这簪子是我在珍宝阁买的。”
  珍宝阁,京城最大的珍宝玉器古玩阁楼。
  “那你看看这个是不是真品。”万掌柜从袖筒里掏出一只翡翠小鸟的摆件,小孩掌心大小,做工很是精致漂亮。
  季晓兮只看了一眼,“假的,还不如这扳指真。”
  “还真是神了,”万掌柜诧异,看向季晓兮的眼睛都亮了,“这是我买的仿品,的确不是真货。”
  她道:“小兮,你要是有看珠宝的本事,在酒楼干跑堂可就太屈才了,完全可以靠这个赚大钱。”
  只是万掌柜好奇,“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本事?”
  “我没跟人学过,”季晓兮仔细想了想,“可能是玩的多了,见的多了,自然就能分辨出真假。”
  她当了六次傀儡皇上,梁佩除了不让她碰朝堂政事,别的吃喝玩乐一概不管。
  季晓兮以为自己前六次不是在死亡就是在等死的路上,今日陡然发现,她竟也学到了些东西。
  鉴别玉器珍宝的真假。
  她见过摸过的好东西太多了,这样的都不用细看,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假的。
  季晓兮一时说不出心头什么滋味,像是因祸得福的满足充实,又像是怀抱金块又花不出去孤寂茫然。
  她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跟万掌柜打声招呼,便回了望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