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王夫若不是在为我哭,又是在为哪家的女娘哭?”郁云霁好笑的看着他这幅模样,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孤启,看他对自己露出尖利的小獠牙,却只轻轻在她指腹咬上一口的模样。
  孤启避而不答,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闷声道,“快去处理政务吧,要早些回来,我很想你,见不到的时候都在想你。”
  他柔顺的发丝蹭在她的面颊上,郁云霁五指插.入他的浓密发丝中,被沁上了淡淡的荼蘼香。
  “好,”郁云霁吻在他的长睫上,“等我回来。”
  翟媪作为随行的马车妇入了京。
  她立于下首,鬓发花白的老媪看着其上搂着美娇郎寻欢作乐的川安王,道:“女君殿下三思,此事事关重大,如何能如此草率行事?”
  “草率?”川安王冷笑一声,惊得几个幕僚慌忙垂下了头,生怕自己做了被殃及的池鱼,“她周芸欢若是清白,便该早些将这些东西都告知青州,而不是如今本王来了青州,她来寻你们为之求情。”
  周芸欢作为京城的暗线之首,便是要将这些大事禀告青州的。
  可京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她竟无所作为,如今周芸欢坐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便当真不将她放在眼中了,她如何不记恨。
  若非是周芸欢知情不报,她此刻也不会损失这样多的京中眼线。
  “您怀疑她同菡王殿下相勾结?”翟媪皱着眉头,沟壑纵横的面颊像是秋末残败的菊,“不会的,侍郎大人一心为女君殿下,怎会做出这样的事,还望女君殿下三思。”
  川安王面色明显冷了下来。
  方才还抱着怀中美娇郎言笑晏晏的人,此刻暴怒的将桌案上的瓜果扫落在地,瓷器银器落地的脆响炸开在耳旁。
  “翟媪,你跟了本王这么些年,不会不知晓本王的脾性,”川安王怒视着她低吼道,“本王向来说一不二,周芸欢知情不报,再三背叛了本王,若你们谁敢为她求情,本王便连带着你们一起处置!”
  翟媪还欲在说什么,被她出声打断道:“本王累了,今日不想议事,退下。”
  翟媪静默了须臾,朝她缓缓俯身,退出了正堂。
  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将她的眼眸刺得有些睁不开,带着夏天的炽热将人烘烤。
  她跟在川安王身边这么些年,自然知晓她的脾性。
  周芸欢在京城潜伏多年,又得她的帮助,如今才得以坐上如此高位,她作为京中的线人,为隐匿身份与行踪,寻常鲜少向青州发来消息,多为重要情报,而她便是同周芸欢对接的人。
  翟媪偏灰的眸中褪去了混沌,她淡淡的扫向正堂的方向。
  她跟随在川安王身边这么些年,见识了她的冷漠狠辣,唯利是图,沉溺酒肉美色,对下属更是堪称暴虐无情。
  只因怀疑,她便将跟随在身边多年的部下老将残忍杀害,致使身边可用之才人心惶惶,人才一个接一个死在她的手中,青州势力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分崩离析。
  她是看着郝副将被虐杀的。
  一众幕僚无人敢为之求情,只因先前为郝副将开口求情之人,全然被川安王处置。
  后来她的女儿染了重病,她求医无门,最终求到了川安王的座下,那一夜的露水格外寒凉,像是要渗透她的骨缝,川安王身边的人将她拦下,告诉她,女君殿下不许人来打搅。
  她不是没有苦求,堂堂大女子,上了年纪的老媪几近跪在她的面前,求她网开一面,让她见一眼川安王。
  川安王是知晓此事,翟媪想,她不会听不见,她为川安王尽心竭力,可她的女儿病了,要死了,川安王对此无动于衷,她那日走投无路,几近要昏死在路上。
  是菡王的人救了她,更救了她的女儿。
  人与人之间兴许就是这样的,即便她知晓菡王的意图,知晓今日兴许不是那么凑巧,但她依旧会选择站在菡王的身边,她终究是救了自己,救了她的女儿。
  她听从郁云霁的吩咐,收买了生了疑心的线人,将周芸欢递来的信件悉数焚毁,期间不论川安王想要杀谁,她都会去阻拦,而她越阻拦,川安王便更为气恼的要将人置于死地。
  周芸欢可怜,可这世上又太多个周芸欢了,她们站在了川安王的身边,便注定不得善终,更不值得可怜。
  “听闻我这位好侄女如今有了不少的长进,同当年那只知寻欢作乐的郁宓不同了,”川安王顺势吃掉身旁儿郎递来的小果子,捏了一把娇郎的软腰,“恭王那边倒是也能沉得住气,如何还不动手?”
  李幕僚上前道:“恭王殿下那边已然准备,就等菡王的生辰宴了。”
  “郭愚娇死了,就连本王派去暗杀郭愚娇的人也不曾回来,”川安王冷笑一声,“我倒是小瞧了郁枝鸢的心思,真是好一个渔翁得利。”
  李幕僚应声:“同恭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她这样的心性才最是可怖,一边想利用殿下的势力,一边又对女君殿下做出这种事,属下想,若是将来她当真登基为帝,怕第一个要下手的便是女君殿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