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吗,当真是鱼目混珠呢。
  “溪太师的内里竟强悍到如此地步了。”云梦泽笑看着他,“实乃难得。”
  但在幽朝,男子的内力太过强悍,会招人忌惮。
  溪洄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垂下眼睫。
  郁云霁满心满眼只有那颗珍珠,她接过溪洄手中两半的鱼目,沉思了一瞬。
  “北元国主曾受过溪太师的恩惠,如今北元亦是诚心求娶太师,还望……”尉迟莲霜说着,朝溪洄看来。
  溪洄握紧了茶盏。
  “这便不巧了,”女皇无奈的笑着,“溪洄这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同郁宓又是青梅竹马,溪洄有情,郁宓有意,这婚事是早就说定了的。”
  “陛下说笑,”尉迟莲霜淡笑,“菡王殿下已有王夫,溪太师贵为太师之位,难不成要入王府做侍吗,这恐怕不妥。”
  女皇神色淡然道:“君无戏言。”
  上首的交谈声在大殿回响,孤启握着茶盏的手不稳,当即打翻了一盏茶。
  茶水氤氲在膝上,滚烫的茶落在他身上好似没感觉似的。
  女皇说什么,要将溪洄纳进王府吗。
  孤启蜷了蜷指尖,颇有些怔愣,此时身体做出的反应,好似不是他能控制的,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整个人的身好似脱离了掌控。
  他原本说好不再喜欢郁云霁的,可如今指尖的颤抖却是那般明显。
  他讨厌一切的不受控制,孤启抬手,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发颤的右手。
  云梦泽闻言也微滞,随后道:“王夫的衣物湿了,殿下,斯玉陪王夫去更衣。”
  女皇还在继续:“王夫恭顺贤良,溪洄亦不能辜负,究竟如何平衡,是家事,不劳王女操心。”
  尉迟莲霜面色淡了下来:“但溪太师同王女并没有婚约,陛下这话,实在是有些突然了,传出去怕是会让人道幽朝失了大国风范,竟为了一个儿郎至此,毁了两国情谊。”
  “王女此言差矣,”郁云霁笑着起身,“分明是王女,为我们上演了一出鱼目混珠,再从王女口中听闻风范与情谊,当真是引人发笑。”
  女皇冷笑:“北元这番,是在戏弄朕吗?”
  尉迟莲霜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她一掌拍在桌案上,却随后朝着女皇拱手:“陛下,不知是下面哪个不知死活的出了这等纰漏,但北元对幽朝绝无戏弄之意,待莲霜将太师带回北元,便亲自送三斛上品珍珠,以表歉意。”
  ——
  殿内。
  孤启冷然看着身旁的云梦泽:“怎么,云公子随我出来看笑话吗?”
  云梦泽抬手将鬓边落下的一缕发丝撩回耳后,漫不经心道:“王夫何出此言,斯玉在王夫心中是这样的人吗,还是王夫认为自己此举本就可笑……”
  “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孤启咬牙冷哼,“女皇赐婚,这正夫的位置即便不是我,也不会是你的。”
  “王夫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何不能是我帮王夫坐稳这个位置,我们一同,”云梦泽轻笑,压低声音道,“抵御外敌。”
  “外敌?”孤启好笑的别过了头,“你云梦泽才是那个外敌。”
  是他算错,云梦泽哪里是什么狐狸,分明是一只满心成算且不安好心的黄鼠狼。
  云梦泽屈指抵了抵唇角:“王夫可真是冤枉我了,斯玉虽想要那个位置,却想同王夫你争啊……”
  孤启不置可否:“是啊,你的确争不赢溪太师。”
  退一步来说,谁又能争得过溪洄呢。
  可他也是皇室赐婚,两张婚书,该如何平衡。
  今日溪洄的动作极其自然,孤启不免得会想,是否溪洄的动作做过千百次,只为在郁云霁的面前生不出异样,这样的仙人生了凡心,郁云霁又会不会为之悸动。
  郁云霁她,在情事上像是一窍不通。
  这样的人,却太过优秀,太过耀眼了,引得一众儿郎来同他争抢。
  身上的茶渍泛了冷,湿漉漉的贴在腿上很不舒服,孤启掐了掐掌心,接过侍人递来的换洗衣物,后入殿内更衣。
  “这么多人争抢你,斯玉该如何做,才能在一众儿郎当中脱颖而出呢……”云梦泽望着天边的圆月,呢喃道。
  宴席这边终散场。
  但尉迟莲霜不相信女皇的说辞,大有不见她将溪洄娶回府,便不肯罢休的架势。
  如今众世家在场,自然知晓此事,此番想来不好收场了。
  可她知晓,若非得知溪洄的意思,女皇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郁云霁抬眸对上一旁握着玉戒的溪洄,道:“太师意下如何?”
  她心中有自己的猜想,却还是想要问问溪洄究竟是怎么想的。
  “殿下有七巧玲珑心,想来已经猜想到了,如何还要来再问我一遍。”溪洄绷直了唇角,敛眸轻声道。
  “纵使我有七巧玲珑心,也猜不透仙人的心思。”郁云霁道。
  溪洄抬眼望着她,他长而直的睫颤了颤:“殿下,是不是生我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