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莫陈妹箬抱臂道:“不知哪边的狗杂种将咱们埋伏了,我北元女娘可不屑于如此多的阴谋诡计,也就中原女子善用这些,她们是想趁着北元使臣入京,借机看我们同朝堂斗。”
  “想我们鹬蚌相争,”尉迟莲霜冷然道,“可此事怕有口难辩,既然有人栽赃陷害,必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贸然行事万万不可,万幸的是不曾伤到郁云霁,否则……”
  她停顿的恰到好处,两位属下对视一眼,背后都生出了冷汗。
  她们十分清楚这位女皇,若是伤及郁云霁,女皇怕是要无所顾忌的颠覆整个北元。
  前些时日郁云霁伤了手背,若非是她拦着,孤家上上下下怕是都要为之丧命了。
  “可我们没做,她们却不一定信,”破多罗云皱着眉头,“那群中原人最是狡诈,又多疑,殊不知如今心中想如何借此讹我们一大笔。”
  尉迟莲霜沉着脸,不自在兀自想些什么。
  溪洄捏着一张书信,上面的北元字粗犷不羁,却使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芜之捧着脸:“太师何必烦忧,若是采取菡王殿下的方法,便能省一大麻烦。”
  他方才跟着看过了书信,上面不过是北元人的威胁,可他觉得幼稚极了,分明写下这书信的女子年纪比他大一些,说出的话却比他还幼稚。
  来信人是北元的国君,尉迟轻烟。
  说来也巧,当年溪洄曾救下这位小国君,尉迟轻烟年纪尚小,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他的喜欢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可奈何他们太师无心情爱,而同这位小皇女又有着如此大的身份差异,便不曾答应。
  谁曾想,北元国君暴毙后,尉迟莲霜将她的妹妹尉迟轻烟扶上了这个位置,尉迟莲霜对这个妹妹是没有底线的宠爱,听闻她对中原的国师再见倾心,这才派出了使臣前来谈判。
  尉迟轻烟像是对此事抱着极大的信心,她在信中告知他,若是他乖乖的随着使臣入北元,便免去一战,朝贡亦是会按着以前的规格,诸如此类。
  这等孩童戏言,奈何尉迟莲霜太过于宠爱她,便是天上的星星都要为她摘下来,更何况是他们太师这等皎月。
  孩童的话可不能当真,十多岁的女娘,也就尉迟莲霜这傻子当了真,芜之啧啧两声,对此摇头叹息。
  “可我若是入了王府,会为殿下造成很大的困扰。”溪洄淡声道。
  他看得出,郁云霁心中很惦记这位王夫。
  郁云霁今日本同他下了棋,两人一时间竟是杀得不相上下,可是侍人来报之时,郁云霁面上带着歉意,对他说了抱歉,便去为王夫换药了。
  他知晓王夫很重要,可莫名的,他还是有些不高兴了。
  他看着眼前的残局和燃烧已久的烛火,这才意识到时间过了许久,他愣了很长一会。
  书房没了郁云霁冷冷清清的,今日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怪没意思的。
  溪洄便率先回了月溪阁,没再等她。
  他没有怪孤启,虽说儿郎受了伤,理应得到妻主的体贴,但平心而论,他依旧觉得让郁云霁亲自为他换药,这件事有些矫情,若是他,便会不让郁云霁知晓,免得她担心。
  他也承认,看到郁云霁担心孤启的时候,他的心平静不下来。
  “如何会有很大的困扰呢,”芜之看着他十分不解,“这是殿下的主意,更何况,太师大人对殿下又没有别的心思,殿下亦是如此,身正不怕影子斜。”
  殿下亦是如此。
  是啊,郁云霁对他没有别的心思,他又在想些什么。
  都说庸人自扰,他竟也成了庸人。
  “太师,北元使臣兴许明日就到了,此事拖不得了,您要早些拿主意啊。”芜之急得转了两圈。
  看他背着手故作老成的样子,溪洄到底还是勾了勾唇角道:“我会考虑的。”
  他只是不愿殿下为之困扰。
  郁云霁此时却无暇考虑这些。
  孤启如今乖乖坐在她面前,上身却赤.裸着,而他本人丝毫不认为这样有什么问题。
  半月堂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让她无所适从。
  她同溪洄下棋的时候,侍人来通报,待她出了门,便见孤启披着青衫在门口侯着她,像是等妻子应酬回来的小郎君,那一瞬,她竟无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沾花惹草,徒留夫郎一人守家的坏女娘。
  怎会如此呢,她什么都没干。
  孤启望着她,轻声道:“殿下在想什么?”
  他面上不显,实则如今心中早已醋意翻涌。
  他没有见到那位太师究竟相貌如何,可他听闻殿下夸赞了他。
  殿下夸他生的好看,可她的夸赞在儿郎听来却是不同的,殿下兴许觉得哪位溪太师生得比他还要好看。
  男子对男子的情绪是敏锐的。
  可头一次,他探查不出屋内的溪洄究竟情绪是如何,他兴许是对殿下无意,还将殿下训了一通,可这有何尝不算是欲擒故纵。
  依弱从不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那个小傻子成日吃吃睡睡,已经多日不曾找过他,今日听闻大哭了一场,他送去三屉糕便是安慰,那小傻子便安分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