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霁看着他,一时间不知晓该说些什么了。
  原主幼时,竟然还做过如此恶毒之事吗。
  她不知晓溪洄为何如此波澜不惊,此事已算是他的童年创伤,还是原主一手造成的。
  可问题是,如今她占据了原主的身子,原主幼时所做之时便悉数归结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知晓该如何面对溪洄,既是这些事不是她所为。
  溪洄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提及这些事,他也不曾有半分起伏,好似他并非这具身子的主任,而是一个旁观者。
  “殿下不必对此介怀,溪洄没有什么的。”他率先善解人意的道。
  “……但终归是我对不起太师,你,你不曾恨我吗?”郁云霁心虚有些复杂,眼下,她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溪洄了。
  “为何要怪你,”溪洄微微笑道,“此事并非你所为。”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郁云霁心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溪洄说,此事并非她所为。
  可是,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那原主当初所做之事,自然是归结在了他的身上,溪洄为何会说并非她所为之,他究竟知晓了什么。
  思及书中溪洄的性子,沉稳果断,看似清冷不近人情,无心人间之事,实则手握重权,顷刻间便能要了旁人的性命。
  他善占卜,通晓天命之事。
  郁云霁蓦地想到了什么。
  她看着眼前依旧面不改色之人,溪洄有成算,身为儿郎,能久居这个位子,必然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书中的溪洄更是如此,只要是他想做之事,便没有不成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郁云霁看着他,几息道:“你要揭发我吗?”
  只要溪洄敢说,女皇即便再疼爱她这个女儿,涉及到她的安危,女皇也会听信几分,届时一旦东窗事发,她便性命难保。
  “为何要告发你?”
  这一声宛若清泉叮咚,落入她耳中格外的动听。
  郁云霁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她做这些只为明哲保身,也不曾想会有人理解她的行为,只是听溪洄这般说,她诧异的抬起眼眸看着眼前人。
  郁云霁一时间说不上来心中到底适是何感觉,她看着溪洄,终是抿了抿唇。
  “母皇先前所提及,北元以太师来作为威胁,如今尚可筹谋,太师打算如何?”她道。
  溪洄捏着手中的帕子,淡声道:“北元狼子野心,算定了陛下不舍将我交出去,我,唯有入道观。”
  入道观看似是明哲保身,可实则便失了太师的尊荣,怎样都是不利于他的。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此事原就不是太师的错,为何偏偏要你来承担这样的损失?”郁云霁为他鸣不平,她实在是看不惯这等不公之事。
  溪洄淡漠的眼眸看着她:“那殿下说,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郁云霁蹙眉思量多时。
  倘若北元认定了要同幽朝开战,即便溪洄入了道观,立誓不再嫁人也是无法的。
  她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便是为溪洄寻个好妻主,亦或是上门赘妻,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太师的身份,以及不必要的威胁。
  溪洄像是知晓她在想什么,他轻叹了口气:“我无心嫁人,陛下曾要为我选妻主,被我婉拒,我想,嫁人那般多的束缚,倒不如我在宫中自在。”
  他这般说着,郁云霁灵光一现,拍手道:“我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溪洄掀起薄薄的眼睑:“殿下但说无妨。”
  她道:“太师不愿嫁人,无非是不愿被姻缘所束缚,那倘若是形婚呢?”
  怕溪洄不明白形婚的意思,郁云霁复又解释道:“就是为你寻得名义上的妻主,要位高权重,能够护得住你,且品行端正,不会生出非分之想,你依旧是幽朝太师,却不会再有人拿此事逼迫你。”
  溪洄静默着,似乎是在考虑这句话的可行性。
  “殿下说得容易,可这样的女子,天下罕见。”溪洄终还是缓缓摇头。
  位高权重之人,如何会将他引入后宅,一直如此庇佑着他。
  且她方才所说的品行端正,多少女子在外不过是做做样子,待回到府上便原形毕露。
  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且此时雄县,不一定会有人应下此事。
  郁云霁微微垂下了头,一时间有些为难:“那……”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恰此时,一个小小侍人探出了头:“不难啊,如何会难,芜之倒是觉得,方才菡王殿下所言的女子就是殿下自己啊。”
  郁云霁与溪洄一同怔在了原地。
  她侧身看向方才说话的侍人,小儿郎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认真的建议着。
  “抱歉,是我寻常不曾约束芜之。”溪洄道。
  郁云霁摆手示意,芜之的话她也开始思考着:“无妨,我倒是觉得,如此也算可行,毕竟我是菡王,若是太师大人入了我府上的门,北元便说不得什么,我亦不会将太师束缚于一方小小后宅,只是如此皆是我的设想,究竟如何,还要看太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