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大婚,她便痛斥起来:“孤姝承那老家伙,居然给朕来个偷梁换柱,宓儿竟是还应下了,将来这凤君之位可如何是好啊……”
  月晚垂首道:“陛下莫急,菡王殿下总会长大的。”
  她伺候在皇帝身边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她早在心中默认了皇位是要交给菡王的。
  母父之爱女,则为之计深远。
  可菡王这般行径,莫要说百姓,怕是大臣这一关便过不了,女皇自然是愁,可她偏又矛盾,舍不得菡王受半点委屈。
  “朕总不能将文武百官的脑袋全砍下来。”老女皇叹了又叹,“朕的宓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陛下,恭王殿下到了。”内侍禀。
  老女皇叹声未落,便听内侍又道:“啊,菡王殿下和王夫也到了。”
  月晚瞪圆了双眸,她朝着内侍拼命使眼色,却见她苦着脸点头。
  真是……不可置信。
  老女皇满脸喜意的朝着天边望了一眼,笑道:“月晚呐,朕瞧着今日的太阳也不是从西边出来的,怎的宓儿起了大早呢。”
  她像是有几分得意,月晚笑道:“都说殿下长大了嘛。”
  郁云霁同一脸不悦的孤启十指相扣着,直至远处一个杏黄的身影出现,身旁的孤启步频骤然增快。
  原本阴沉着的脸明媚的不能再明媚,郁云霁就算不过脑子,也知晓眼前人是谁了。
  “皇姐。”她朝着那个身影道。
  郁枝鸢侧身朝着她看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郁宓。”
  “恭王殿下。”身旁的声音温和的不能再温和。
  郁云霁侧眸看向孤启,却见他此刻全然一副世家公子温润如玉的姿态,哪里还有半点府上披头散发的疯魔样。
  郁枝鸢回以颔首,对她道:“你今日甚早。”
  “都是成婚的人了,自然不能像往常那般了。”郁云霁乖巧的笑道。
  原主在皇姐面前惯会卖乖,郁枝鸢倒不曾说什么,只笑道:“是吗,怕是王夫将你唤起来的吧。”
  郁云霁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孤启。
  原书中,他倒是不曾这般落落大方的站在皇姐面前过,她还当两人见面,孤启没准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举动,还打算拦着些,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乖巧。
  郁云霁心中满意,不免多看了他几眼,不愧是将浓重笔墨堆砌在身上的反派大佬,做出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
  郁云霁也不欲为难他,顺势笑道:“若非王夫,我可起不来这么早。”
  她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回忆着昨晚看过的剧情。
  悔啊,这本书她不曾看完,只听别人说了大致走向,剧情也未曾过半。
  明明有那么多同名穿越的案例摆在眼前,她却因为太困了而没多背几句台词,郁云霁现在是哑巴吃黄连。
  待到行至宣政殿,月晚迎来:“两位殿下,王夫,快快请。”
  瞧着像是母皇等急了。
  郁枝鸢问:“月晚姑姑,母皇今日如何?”
  月晚边走边道:“陛下今日心情甚好,就等着两位殿下前来一同用膳了。”
  郁云霁依旧同他十指紧握,不曾松开,被月晚打趣道:“殿下与王夫感情甚笃,陛下见了怕是能多吃一碗饭了。”
  郁云霁闻言,心中也默默祈祷着,孤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犯病啊,若是惹了母皇的不悦,受了罚,怕是要加速黑化的进程。
  孤启原本微寒的手被她牵了一路,此刻已沾满她的温度,郁云霁却不打算松开。
  “母皇。”
  她对上老女皇那张慈爱的脸,明显觉得自己被一汪名为母爱的春水包裹,事与愿违,母皇看向她身旁的孤启时,明显不那么热络。
  好在没有同原书那般冷脸。
  幸而有她提前沟通,否则由着孤启像书中那般朝着恭王凑,今日怕是免不了了。
  老女皇笑看着她:“母皇只当你今日要晚些,却不想你竟是同你皇姐一起来。”
  老女皇的温和使她放松了几分,郁云霁心中的担忧退却一分,带了几分女娘的开朗:“宓儿都是成婚的人了,自然不能同孩子般。”
  照理说,皇家对于女嗣的要求是极为严苛的,哪怕是幼女也不能这般。
  奈何她郁云霁受宠啊。
  “也是如此,”女皇话锋一转,那双锋利的眸光朝着孤启刺来,“我的宓儿这般懂事,这新娶来的夫郎,照理来说是该敬茶的,总是站在这又是作甚?”
  郁云霁下意识看向孤启。
  他虽是生在大家,又为嫡子,听闻幼时差点被拐去青楼,自此性情大变,生父也在那时病逝,他在孤家的处境可不怎么好。
  老女皇百般针对,无非也就是为着这一点。
  幽朝历朝历代以来重女轻男,而这么些年她生父不在,老女皇又当娘又做爹,不肯将她假手于人,怎能忍受她在婚姻上出了这样的岔子。
  手指间传来一阵刺痛,孤启收紧了手指,狠狠掐在他圆润的指尖。
  温软的指尖顿时被挤压的泛了白,而孤启拇指的指尖越陷越深。
  “母皇,”郁云霁忙挡在他身前,提着一口气道,“我可喜欢极了引之呢,莫要再说他了,再说了,我们引之也是头回大婚,忘记也正常嘛。”
  今日若是护不好孤启,她的小命也就开始进入倒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