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朝男子的装造有些别致,历史上的记载多是将妆靥点在唇角,而幽朝男子的妆靥却在眼下与额上。
  孤启的笑彻底僵在了脸上。
  被这般岔开话题,他脸色难看得紧:“……你!”
  孤启的态度实在算不得好,原主那般狠戾暴虐之人,能忍到孤启将她一剑穿心都不曾下死手,不过是因着这张过于稠丽的面容。
  思及此,郁云霁的目光便多停留了几分。
  他肩头披的一层薄衫斜斜挂在那处,而今正是三月,男子穿得薄,若是这春衫滑落,怕是他昨日厮打破败的衣物什么都遮不住了。
  郁云霁靠得近了些,捞起孤启的衣带,她指节灵活地打了个蝴蝶结,这才抽回了手。
  一股淡淡的荼蘼香气也随之而来,似乎指尖也沾染了。
  “别碰我!”孤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即便欲挣开束缚。
  不得不承认,孤启这张面容配着他方才不顾死活的疯感,当真是极为动人的。
  郁云霁抬眸看着他这幅面容,心口砰砰跳着。
  她斟酌着措辞,跟眼前的疯子打交道,稍有不慎便会危机性命。
  “你不愿嫁我,届时寻个机会和离便是,莫要寻死觅活,在外莫要犯了忌讳,戏还是要做的,你可明白?”
  孤启冷嗤。
  “若非我寻死觅活,清白早已不在,和离,你舍得和离吗?”
  郁云霁屈指掩唇咳了一声。
  怎么忘了这点,原主可是幽朝有名的纨绔皇女,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非得到的美人,怎么能舍得放手。
  且她昨夜本是要强来的,这红绸绑的就很有道理,可不知怎的,兴许是剧情走偏了,孤启眼下看着还是好好的。
  原书中,孤启要玉石俱焚,被她绑在床尾强占了身子,也是更加坚定了孤启要杀她的念头。
  “你既不愿,强求也没有意思,”郁云霁对上他那双凤眸,轻声道,“以上两点,再无他。”
  “郁云霁,你装什么好人?”孤启笑得前仰后合,眼尾都渗出了泪,“咱们两个烂到骨子的人,半斤八两罢了,真当我看不出你的把戏吗?”
  郁云霁费解的看着他:“你不愿?”
  她没有半分生气,这倒是有些不合常理。
  孤启微微眯起眼眸:“解开。”
  郁云霁没有理会他探究的目光,若是不想达成男主黑化将她一剑穿心的结局,便要实行放养政策。
  指尖触上他白腻微凉的腕子,他的皮肤过于细腻些,红绸绑得又紧,腕上的一道道红痕渐显,她费力地解着,一边听他嘲讽。
  “绑的时候如此顺手,照理说是做惯了,怎么解开都不会吗。”
  “也是,王女向来是只管绑不管解的。”
  “是啊,你可是我解的第一人,”郁云霁将红绸扯开,顺势道,“女主……皇姐快要议婚了,你还是表现的好些,早日和离为好,否则可是要做侍了。”
  幽朝常有三夫六侍,良籍侍人等同妾室,若非得宠,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
  孤启这等疯子,怎会容忍同旁人共侍一妻,怕是要先将正房杀了再说。
  孤启果然安静了下来,他活动了活动挂着红痕的腕子,许久才喃声道:“恭王殿下才不会,我孤家男儿,定能抓住她的心……”
  郁云霁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是是,所以我们相安无事些,你到底还是我未来的姐夫。”
  不进行囚禁剧情,孤启便不会黑化,更不会对恭王死心塌地。
  这就意味着,她能活。
  她没有打破孤启的幻想,更不曾告诉他,恭王夫的确是孤家人,却不是他,而是他最厌恶的继弟。
  本来女皇宠爱原主,想她早些成家,便无视祖宗规矩,定在了女主之前,定得便是孤家最受宠的继弟。
  原主臭名昭著,这等专治小儿夜啼的名号,哪家男儿郎听了也是不愿嫁的,孤启算是替继弟嫁过来的,他满心的盘算在此彻底崩盘,如何不恨。
  孤启摩挲着腕上的红痕,看她捏着红绸轻轻皱眉,似是在想什么。
  “你究竟想要什么?”他紧紧攫着郁云霁的眼眸,像是想从中发现什么。
  郁云霁被他唤回神:“嗯,想要好好活着。”
  看着孤启面色愈发怪异,她改口道:“想寻遍天下俏夫郎,游山玩水,自不能被婚姻所束缚。”
  “嗤,也是,”孤启将她触及过的系带拍了拍,似乎她是什么极脏的东西,“菡王胸无大志,也就这点志向了。”
  郁云霁温声提醒道:“和离。”
  “……知道了。”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孤启冷脸下了榻。
  他侧身擦过之时,一股淡淡的荼蘼香味像是一个小小的钩子般,勾着人的心,郁云霁可不敢对他生出半分旖旎的心思,否则她真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人穿越是金银珠宝美景良人,她穿越是和疯批诡谲暗涌,郁云霁快碎了。
  来不及思量太多,园外有人唤她。
  “殿下,今日该回宫面见圣上了。”
  孤启拢了拢方穿好的春衫,睨着她:“你要穿着喜袍入宫吗?”
  郁云霁心中不免有几分没底:“这就换。”
  到底是要见原主的生身母皇,她如此疼爱这个幺女,只愿这趟能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