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玥却觉得兴致不高,因为她明白之所以都能拿满分是因为这一大家子没啥吃的,就像你给一个饿了很久的乞丐一碗剩饭,对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她的手艺也确实把这一大家的嘴养刁了,至少如今不是她做的饭菜,其他人都不想吃。
  潘氏吃着窝窝头,正好宣布一件事儿,“明儿是圩日,你们各房手里还有多少余钱?你们爹说了,这天儿不对,往后怕粮食要涨价,让先凑凑,多少买点回来囤着,免得后面要花更多钱买粮。”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
  之后都不吱声了。
  大家都看着和谐,其实也是暗流涌动,都不想掏钱。
  潘氏见状没招儿,拿着大儿子开刀,“老大你们能拿多少?”
  如今的物价,一升糙粮最低要价4文钱,中等的五文钱,中上的要七文,至于更高质量的就不是他们能吃得起的,大米这种东西最便宜的一升也得七文钱起步,这东西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了。
  一升约等于1.25斤。
  宋玥暗暗听着,发现这边的物价确实也不低啊。
  怪不得日子不好过呢。
  宋金柱支支吾吾,他闷声说道:“娘,我家老大明光今年要说亲了得花钱,还有明祖在村里上学你也晓得,这一年花费可不少,我这兜里哪还有余钱?就是有点儿那回头还得给孩子买笔墨勒。”
  周氏也讪讪说道:“是啊,如今春耕忙,我家大的仨小子也天天在家干活,也没去木匠那边干活挣钱,这手里头确实没啥钱,要有余钱也得等春耕过去……”
  潘氏就叹口气,这话也在理,她就把目光放在其他俩儿子身上。
  宋银盆立即也说道:“娘,大哥他家四个小子里头三个儿子都在木匠那边干活挣钱,他们都没余钱,我们家这仨闺女的能挣啥钱?我们房里也空着呢。”
  马氏眼珠子一打转,也紧忙附和,“就是,我们房里就鑫儿这一个男丁,那回头指定也得让他上学,我们还头疼怎么攒银钱让他上学勒,这考功名的事儿不容易,也不能把担子都压在咱们大哥屋里的明祖身上,我们鑫儿也得分担一下,那甭管俩孩子谁考上功名,那可都是为咱家挣脸面的好事儿!”
  她这话一出。
  宋银盆尴尬地用手肘怼了一下马氏,她还不自知呢。
  大房夫妇俩的脸色都不太好。
  什么叫做分担?
  摆明了就是嫉妒大房几个孩子都上了点学,如今前三个都去学木匠手艺,最小的明祖又学的好罢了。
  周氏都气的想还口,还是被宋金柱给暗暗拉住了。
  潘氏一听也皱眉,对着马氏就训到:“说的什么话?要是俩孩子都能考中功名,那才真是光宗耀祖,什么叫甭管谁考中了?供着孩子上学不花钱啊?那指定都得往状元靠,最好就是齐齐都中举!双双金榜题名!”
  这话一出。
  大房夫妇俩的脸色就缓和不少,倒是二房夫妇讪讪的。
  三房立即也开腔了。
  “反正娘你也别看我,你晓得我兜里有点银钱就去打酒吃肉花了去,如今我们三房是我媳妇儿管事。”
  宋宝石哼笑了声,懒懒散散的,他就是没考中功名的那个,童生都考不中,如今只能在家种地,农闲时给人代笔写写书信,他这哥几个就他识字。
  他屋里的仨孩子也没上学,都是他自己在家教的。
  仨孩子都认字。
  庄氏闻言也一愣,随机温声说道:“娘,我们房里也没什么余钱,就等着农忙过去,让宝石他去镇上写写书信挣钱呢,孩子们没去上学,但总得认字,仨孩子总在沙子上练字也不成,我们俩还想攒攒给孩儿们买点纸墨,让孩子们也碰碰这些正经东西。”
  潘氏听着一阵头疼,太阳穴突突跳,一个个吃的时候比什么都多,真要掏钱回回都是各种催才有。
  她眉眼一横。
  五房的俩憨憨是真没钱,宋福胜憨厚地说道:“娘,我这里还有三百铜钱,您看您要拿多少?”
  秦氏也点点头。
  潘氏一梗,三百钱是能买一些粮食,但她偏心也没偏成这种道理,拿五房的钱贴全家的买粮钱。
  这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况且宋玥这丫头看似没动静,眼睛滴溜溜地偷偷盯着他们呢。
  别的几房都哭穷不掏钱。
  她能让她爹娘掏钱?
  潘氏看见这一个个狡诈的孩子,她也气得不行,最终把碗筷一放,说道:“成,一个个都拿不出钱来是吧?那回头粮食不够,咱们家就分开吃,你们各房自己拿钱买粮,我和你们爹也吃自己的,分灶!”
  省得一个个的都藏私,有些啥事情管他们要钱是一年比一年难。
  潘氏都觉得自己和自家老头子心太软,就不该让他们自己拿着打小工的银钱,惯的如今一个个都有私心。
  这种时候不把银钱积攒起来拧成一股劲儿,回头得把日子过得更差!
  谁知道这话一出。
  各房先是兴奋起来,他们都爱计较,觉得要是吃食分开,那指定都能自己开小灶吃得更好一些了。
  但问题是。
  他们做菜可没有宋玥这么好吃,顿时就全都拧巴起来。
  再仔细想想,回头干完农活回来,还得分开做饭,那柴火用得岂不是更多?而且家里就两个灶台,四个儿子,分四次做饭?再加上二老,那得轮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