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严叹了口气:“是对这个社会的反抗吧。”
  “茅承弼是一只精神力等级只有c的雌虫,在他们那种商业大家族里,像他这种平平无奇,毫无天赋的雌虫是最不受重视的,自小也是看惯了世态炎凉,遭尽了冷眼。”
  “偏偏他是茅元明膝下唯一一只虫崽,于情于理,茅元明都是那个冷冰冰的大宅院里,唯一能带给他温暖的存在。”
  “即便茅元明能力超群,凭一己之力创造了康城集团,还将其发扬光大,成为行业顶尖,但他仅仅是一只雌虫罢了,婚后所有的财产和名下所属,以及创造的财富,按照法律通通由长孙尧支配。”
  身为在场唯一一个脱离虫族环境成长的宋云辛
  ,听到这不由生出一种窒息感,那种全无保障孑然一身无所依靠的窒息感。
  “后来茅元明不就出事了嘛,当众殴打雄虫,直接死刑。”宋严看了一眼凌舒。
  “茅元明死后,茅承弼就改了自己的姓氏,离开了长孙家,自此跟长孙尧断绝了关系。”
  宋云辛胸口闷闷的,他看了眼凌舒:“所以,他袭击凌舒是因为......”
  “从小一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茅承弼心理早就扭曲了。”
  “因为他雌父的事情:雌虫殴打了雄虫,就该获死刑这个认知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相安无事,茅承弼便继续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
  “可不巧前一阵,小舒打应琮的事又在网上闹得虫尽皆知。”
  “偏偏最后小舒不仅没被判死刑,还无罪释放了。”
  “茅承弼的世界观崩塌了,他觉得这是不正常的,自己雌父死得不值,而犯了同样错误的小舒......”宋严顿了顿,看了眼凌舒和宋云辛和,才接着道,“他认为小舒理应给茅元明陪葬。”
  宋云辛恍然想起,早上茅承弼在拿着匕首发疯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结合现在宋严盘问出来的前因后果,能辨别出他当时说的是“凭什么”。
  在场的其他虫面面相觑,良久,宋云辛才忿忿地说:“明明是他雄父设计害死的茅元明,凌舒和他雌父都不过是这个病态社会制度下的受害者,他不与弱者站在一边就算了,怎么还能反过来加害同样无辜的凌舒?”
  宋严警觉地扫了眼其他虫,出言警告:“注意你的措辞!”
  宋云辛屏息,压抑住心里的愤慨:“他难道不应该去找长孙尧讨回公道?”
  修竹叹了一口气:“像他这种从小就被笼罩在长孙尧威压之下的,大概早就失去了反抗他的勇气。”
  “在上位者前唯唯诺诺卑躬屈膝,而面对与自己处于同等地位,甚至境遇不如自己的群体时,就立刻摇身一变,成为凶残毒辣的施暴者。”
  “媚上欺下,既是可怜的受害者,更是可憎的加害方。”修竹冷哼一声,“真是讽刺。”
  “但一点不值得同情。”
  宋云辛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自始至终,茅承弼都不敢攻击自己,哪怕袭击凌舒失败,他失去理智转移目标后,优先选择的攻击对象,也是两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花童——他对上位者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真可悲。
  宋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修竹,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他们带着长孙尧来到被拘禁的茅承弼面前时,茅承弼那种愤怒到睚眦欲裂浑身颤抖,却始终畏畏缩缩,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样子......
  宋云辛情绪有些许低落起来,这当然不是因为觉得茅承弼可怜——肆意伤害凌舒的虫,没有值得可怜的地方,更何况是由于他自己那畸形的三观——他只是为这个存在巨大问题的社会感到无力——尤其是凌舒也不得不生活在这种重压之下。
  他不自觉挨近了凌舒一点点,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许是感觉到了宋云辛的异样,凌舒轻轻地靠在了宋云辛怀里。
  “所以他袭击凌舒这件事其实是蓄谋已久,即便不是在今天,只要让他找到机会,他也会......”宋云辛想想都后怕,背后窜起一股凉意。
  “但按理说他应该不在我们的邀请范围内,那他是怎么混进婚礼现场的?”
  宋严解释道:“有一只在星河水韵工作的虫是他的朋友。”
  “他借口说想进来看看热闹,那只雌虫也没多想,就放他进来了。”
  “毕竟平时交往感觉他还挺正常的,谁能料到思想竟然如此极端。”
  “那只雌虫现在已经被开除了,星河水韵的掌权者也表示要给我们给予赔偿。”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现在还有个问题: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茅承弼?”虽然说的是“你们”,但宋严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凌舒身上。
  大家也心有灵犀般,同时看向了凌舒。
  “现在茅承弼还被关押在拘禁处,那边的说法是,作为唯一的受害者,只要小舒愿意,除了拘禁处自身依法处置外,你也可以对此提出其他要求。”
  第55章
  或许是官场本就灰暗, 也或许是想向身居高位的宋严和凌冽示好,总之,拘禁处传达出来的这种暧昧说辞, 蕴含着太多默示, 在座即便是身份最单纯的修竹,也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凌舒自然也明白拘禁处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垂眸思考了半晌后, 下定决心:“依法处置就可以了, 我没什么其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