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发丝轻盈飘落,一一吸附在披风上,没有漏掉半根。
  宋归澜轻笑,不语。
  白易州瞟了眼顾沉忧,又看向宋归澜,这才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这是怎么了?刚见面就闹别扭?”
  顾沉忧抿紧唇,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隐忍。
  随着他逐渐粗暴的动作,宋归澜嘶了一声,头皮都被扯疼了。
  顾沉忧连忙放下剪刀,手忙脚乱的拿着梳子给他顺头发。
  宋归澜被他弄得眼里泪光盈盈,叹了口气:“你看他像个靠谱的样子吗?”
  白易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沉忧:“忧忧一直想见你,是特地在网上学了剪发过来的,你别对他太苛刻了。”
  “是我苛刻吗?”宋归澜声音轻柔,话却锋利,“也是,以他的能力,也就只能干这种事了,干不好也是常态……”
  啪。
  沉甸甸的金属剪被拍在茶几上,透明的玻璃立即绽开如蛛网般的丝丝裂缝。
  顾沉忧低着头,眼眶越来越红,却还是把泪花憋了回去,颤着尾音道:“既然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那我也收回之前的话……我不会揭露你还活着的事,但也不会再跟一个卧底,跟一个叛徒苟合。”
  语罢,他急忙拽掉披风,把金属剪、梳子等工具一起塞进箱子,揉着红彤彤的眼睛转身就要跑出去。
  “忧忧?忧忧!”白易州起身把人拉住,冷声道,“耍什么脾气?你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像话吗?”
  宋归澜啧了一声,摸了摸被打薄一层的长发,没什么耐心的道:“让他滚。”
  顾沉忧闻言越发绷不住情绪,用力甩开他的机械臂,提着工具箱大步走了出去。
  白易州抬起右手看时间,皱眉跟着啧了声,对宋归澜道:“我不管你们的事了,反正你也看不上他,别拿他当回事就行,我还有事得去军部一趟,你可以看电视打发时间。”
  他说完把喝空的酒杯带走,整栋别墅转眼只剩宋归澜、和外面层层围巡的士兵,仿佛世界只热闹了一刻,又很快归于宁静。
  ……
  白易州追到停飞坪的时候,顾沉忧正低着头偷偷抹眼泪。
  他不耐烦的催促:“把没用的眼泪收起来,准备去军部开会。”
  顾沉忧轻嗯一声,眼眸经过泪水的洗涤,越发如琉璃般剔透,再加上那张清秀中带着些幼态的脸,清灵感十足。
  白易州软下眼神,用完好的那只手拍了拍他肩膀:“你这么聪明,什么话不该说应该知道,做好分内的事。”
  顾沉忧敛了眼里的情绪,弯着脖子轻轻点头。
  两人乘坐飞船到了军部基地,各部的军官都已抵达,静坐会议室等待总指挥官的指令。
  时间紧张,顾沉忧拎着理发工具箱直接进入会议室,对着墙面上的人脸识别屏打卡,这才正式开启会议。
  白易州坐在会议桌中心位,通过通讯表里的会议系统,顾沉忧把整理好的数据上传到每位军官手里。
  “都打进边境了,我们现在没有能够桎梏双星的底牌,难道要任由他们嚣张跋扈的踩到头上?”空战部的副指挥官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十分气恼。
  通讯部总指挥悠哉哉喝了口茶暖胃:“别急,战事不及星民是立国之初就定下的协约,给邢穆远一万个胆,他也不敢乱来。”
  “还不急?” 空战部副指挥伸出三根手指,横眉竖目,“邢穆远率队亲征三个月,边境防线全破,牺牲的战士、损毁的战舰、消耗掉的资源,这些数字的总和算起来,你敢上报给陛下吗?”
  空战部总指挥冷嗤一声:“他们通讯部又不用上战场真枪实弹的干,能跟你共情?”
  “万上将,您这话就过分了,什么叫不用真枪实弹的干?这三个月我们进行电子对抗侦察,拦截了多少次情报传递?一次次帮你们建立优势,您现在来这么一句我可不爱听了啊。”通讯部副指挥立刻肃了脸色。
  “说完了吗。”白易州双手交叉搭在桌上,目光沉冷的扫视他们。
  只一道视线,四人噤若寒蝉,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那就换我说。”白易州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像淬了冰一般毫无感情,使用权限将会议室的大屏幕和通讯表同步,指着虚屏上突进的帝国舰队说,“他要进来,那就让他进,安排好星民的撤离,执行a级计划,今天晚上要全部到位。”
  “上将,这可是一步险棋啊。”有人忐忑着,隐晦的劝他三思后行。
  以退为进,彻底放掉防守,把敌军引进来剿杀,这万一行动失利,损失的不是一个星球那么简单,整个南部的边境都将彻底失守。
  “怎么,你没有必胜的信心?”白易州瞟过去一眼,淡漠阴冷。
  “不、当然不是。”那人缩了缩脑袋,顿时不敢再多言。
  白易州迅速收回目光,像是多看一眼都嫌累:“我跟你们再确认一遍a级计划的行动布局。”
  ……
  结束会议,每位军官脸上都带着破釜沉舟的严肃,走出来的时候脚步拖沓,肩上如同压了千斤顶。
  如果计划执行有误,皇帝降罪还是其次,他们的命都可能折在这场战役中。
  在众位军官眼中,皇帝好歹还会恩威并施,白上将……说句难听的,那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