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十分艰难,等到终于维持住平衡,飞船抵住地面那一刻,无数的“黑色镰刀”划开了底部外壳,将整艘飞船开膛破肚。
  江楚阳想扑过去保护他,一只只变异虫争先恐后从巨大裂缝中穿进来,双肢扣紧他的肩膀往后一甩,锋利的镰尾在他胸前划出一道延长的血口。
  士兵们团团围住宋归澜,极力抵挡变异虫的攻击,飞船内血腥味四溢,显然不能再待。
  江楚阳白着脸走到操作台旁,开启了舱门,随即强忍疼痛拽着宋归澜往外跑:“夫人,快走!”
  宋归澜不敢停留,将邢穆远给的能量发射器扔给那队士兵,两人拔腿狂奔出去。
  江楚阳呼吸紊乱,胸前的伤口不断在淌血,昏倒前看了眼远处天际不断靠近的一个黑点,使劲推了宋归澜一把:“夫人你先走吧,我可以拖住一会儿。”
  宋归澜反手扣住他的胳膊,架着他继续快步奔逃,江楚阳身上的血淌了一地,后面的变异虫越追越近,成半包围之势,猛然从后面袭过来……然后骤然被震散!
  宋归澜脚步一顿,看向身后。
  离那艘被丢弃的飞船不远处,一艘巨大的军用飞船停在旁边。
  邢穆远停驻在舱门口,手里捏着一个画本。
  隔着混了浓浓血腥味的空气,他眼神锋利如刃,像能穿透躯体一般深深看向他。
  第25章
  他缓缓抬起手, 磅礴的精神力穿过空气,于两人周身布开一道紧密的屏障。
  战士们穿着特殊材质制作的防护服,从后舱门鱼贯而出, 举着□□对准虫群, 1000c的火焰喷射而出,所过之处皆化为焦黑。
  天边霞光四溢, 无数黑点集结成群, 如阴云压境般大片涌至。
  宋归澜扶着江楚阳,被战士们护送进飞船。
  “我没什么事,快帮他处理一下伤口!”他话音刚落,整个人被疾袭的力量按倒在检查床上。
  邢穆远低沉的嗓音传来:“给他检查。”
  军医们有条不紊的施展开来,宋归澜接受了严密的全身检查, 注射完调理针后,手指紧按住针眼走下床:“江副官怎么样了?”
  “死不了, 跟我来。”邢穆远深深看他一眼。
  宋归澜跟在他后面走进休息室,门合上,邢穆远转过身, 举起手里的画本,眼神晦暗的注视他:“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上面所记录的……于他心底深藏已久,如数家珍,在每个梦里辗转又辗转、徘徊复徘徊, 没有人比他更加知晓全貌, 当然除了……
  宋归澜松开按住针眼的手,顶着他威慑感极强的目光, 缓缓伸出雪白的手掌:“邢上将,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兰草, 和您秘密联络了近十年,终于能够坦诚相见了。”
  邢穆远瞳孔一紧,浑身紧绷,搭在毛毯上的手不自觉握紧,青筋虬露,过于膨胀的手臂肌肉甚至撑起了贴身的军装外套。
  他咬紧牙,语气低沉:“怎么可能。”
  眼前的情况复杂又混乱……一点微弱的星光就在眼前,他想伸手去抓,又怕只是海市蜃楼一场空。
  而此时惧怕的又岂止是他。
  宋归澜不敢确定,自己说出真实身份后,邢穆远会不会相信他所有的话,又会是什么态度、什么反应。
  就像他此刻对邢穆远的怀疑一样,他们都不是会轻易交出信任的人。
  但是,既然需要邢穆远的帮助,那这个第一步总得他先迈出来。
  “星历1114年,那一年的夏天,我在皇宫见到了您,同年冬天,在没有雪的辉耀,我和您第一次进行秘密联络,您询问我的编号,而我画了株兰草予以回复。”
  宋归澜表情略微严肃,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的反应。
  邢穆远抿紧嘴唇,看着他的眸色又深了几分,几个呼吸间,竟然不知该作出什么神态,可紧绷着的脸却能够看出他的紧张。
  “你是兰草……那秦悦怎么回事?”
  宋归澜低低叹口气,开始进行荒诞虚妄,而又真切实际的解释:“一个多月前,我告诉你准备行动……结果失败了,身份暴露。”
  邢穆远眼神一凝,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任务失败、身份暴露,代表的是什么……他不敢去想,可答案却明明白白浮现在眼前。
  “我牺牲了,却又还活着,借秦悦的身体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上将,您能明白吗?”宋归澜说的小心翼翼,邢穆远亦是紧着一颗心脏在听。
  他深邃的眼睛里闪过凝重、微讶……越发复杂的情绪。
  原来他那些匪夷所思的猜想都没有错。
  原来兰草……一直在他身边。
  先前种种怀疑,此刻都毋庸赘言。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宋归澜轻轻吸了口气,哪里敢说在不知道他俩过去有交情之前,心里防他跟防贼似的。
  “怕您没法接受可以吗……”
  邢穆远不悦的打断他:“不要对我用敬语。”
  说完看了眼舷窗外:“到驻地了,下去再说。”
  “……也行。”宋归澜吐出憋着的那口气,转念又想。
  邢穆远反应这么平淡,到底是处变不惊,还是根本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一口气又憋在了心里。
  下了飞船,在停飞坪上等候的夏烈指挥战士们抬起折叠架,运送受伤人员进入驻地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