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豆豆走到张良身边,跪下:“公子,有些生意是从老相国那一代就开始经营的,辛苦了多少年才把人脉搭起来,如此停掉真的可惜。我知道王孙行事有些急躁,也怪我在旁无法相劝,公子责骂我吧!生意的事,能不能再缓一缓?”
  张良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子房是在为将来做打算,他是为了保护你们。”怀瑾抱着手站在门口,对着张豆豆扯了扯嘴角。
  张豆豆看了她一眼,眼神瞬间飘到了她脖子上,像被烫了眼睛一样他立即低下头,低声哀问:“只是一个小小的仓吏,县令根本就不会往上报,而且王孙也换了名字,其实没什么的。”
  “等到有什么的时候,再安排这些就晚了。”怀瑾走出来,在张良身旁坐下,喝了一口他的茶,继续说:“始皇帝对从前六国的后人有多防备天下皆知,韩成的身份是一个能让人加官晋爵的台阶,他在淮阳招摇,保不准哪天被人认出来,我们不能拿命去赌这个万一。子房之所以这么安排,只是为了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张豆豆满肚子的话此时都偃旗息鼓了,公子没跟他解释这么多,他也不知道王孙做了淮阳的仓吏有什么风险。
  但是听夫人这么淡淡几句,张豆豆的恐惧全都跑了出来,他经历过国破,颍川起事时的恐慌他至今不能遗忘。
  本来觉得公子小题大做,但此刻却后悔不已,为何不能死命劝下王孙?王孙找他要拿笔钱的时候,他应该坚持等公子回来的!
  见张豆豆的身体抖了起来,张良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打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不是不知道张豆豆对王室的敬畏。
  张良缓和了脸色,把他拉了起来。
  “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好心给你提个醒。”怀瑾翘着二郎腿坐着,看到远处竹林里坐着发呆的韩念,她招招手让他过来。
  然后她对张豆豆道:“韩成这个官是买来的,还是露了大财,那个县令不会知足,小心将来还来找他拿好处……”
  韩念已经到了面前,怀瑾使唤道:“去厨房,让他们杀只鸡,我身体不好,要补补。”
  韩念盯着她的脖子一瞬,然后老老实实去厨房了。
  怀瑾看向认真聆听的张豆豆,道:“县令被韩成贿赂,一旦事发两人都得死,所以他不会拿买官这件事去威胁。但是韩成和你是脱不了干系的,你又管着生财道……”
  “不是我管的,是公子管的……”张豆豆小声纠正。
  怀瑾啧了一声,张豆豆立即低了头闭嘴,她满意的笑了,继续道:“不管我们内部是什么样,对外你才是家主,等那个县令想要好处,韩成又不给的时候,他就会盯着你和你背后的生意。家里的生意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宁陵君和寿春那两笔是绝对不见了光的,所以子房索性将生意全部停掉了。”
  耐耐心心解释了这么多,怀瑾口都渴了,一伸手,张良递了杯茶过来。
  她看过去,见张良满是笑意的盯着自己。
  怀瑾抓了抓脖子,凑过去:“你看我这儿是不是被虫子叮了,又痛又痒的。”
  张良偏过头,笑了一声,并不回答她。
  怀瑾有些疑惑,然后对张豆豆掷地有声:“现在你懂了吧,你家公子为什么把家里的生意往来全断掉。”
  张豆豆点头如捣蒜,带上点喜色:“我就说公子不会无缘无故生气的,我等会就去跟王孙解释,他知道公子的苦心一定会理解的。”
  怀瑾翻了个白眼。
  等张豆豆走了,张良去屋里拿了盒药膏过来,怀瑾正不解,张良已经在她脖子上擦了一下。
  怀瑾努力了半天也看不见脖子上那一块,只得询问张良:“是被虫子咬了吧?”
  张良忍着笑,温声道:“我等会让韩念那些驱虫的药粉洒在屋外。”
  他指下温柔,怀瑾甜蜜的笑了一声:“夫君你真好。”
  “嗯。”张良嗓音抖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开心。
  直到中午她去厨房,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她脖子那里,不过下人盯着主子视为不敬,所以都只是盯了一眼,怀瑾也不以为意。
  她吩咐的鸡汤已经熬出了浓香,怀瑾用勺子上下比划着,笑道:“这汤可真香。”
  张婶儿讨好道:“韩先生一吩咐,婢子就特意宰了最肥的母鸡,夫人身瘦,得好些补补。”
  她还觉得自己长胖了呢,听厨娘这么一说,顿时笑开了花。
  余光里,厨房那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似乎有什么猫腻。怀瑾心里好笑,也不主动问,只耐心去选中午的食材。
  过了一会儿,张婶被推过来,怀瑾一望过来,张婶讪讪笑了两声。
  “有事?”怀瑾拿了一把韭菜,心道是不是可以炒韭菜鸡蛋呢!
  张婶拿抹布擦了擦手,然后笑问:“夫人别恼,今儿外院闹哄哄的,婢子们一打听才知道外院那些先生都要离开了。也没别的事!就是厨房要准备满府人的饭菜,早些知道消息,婢子们心里也有个底,不至于忙慌不是!”
  原来是打听消息来了,怀瑾笑了一声,把韭菜递过去:“中午炒个韭菜鸡蛋吧,外院的人确实是要走了,至于什么时候走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去问张豆豆吧。”
  又从水缸里拿了一个菜瓜:“把瓜切成块,拿糖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