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嬷嬷道:“不必记挂老身,多记挂着些尚书府才是,咱们尚书府才是你以后的娘家。”
  秦青鱼趁势问道:“咱们尚书大人是哪部的尚书?”
  寥嬷嬷咳了声道:“礼部。”
  礼部?六部中最不得权势的末流,连工部都能在?它面前耀武扬威,难怪礼部尚书要另辟蹊径投公主所好。
  趁着寥嬷嬷这会儿好说话,秦青鱼又?问道:“我们三人长相?这般相?似,嬷嬷刻意选了我们,莫不是公主的意中人与我们相?似,如今意中人不在?,这才找了我们一解相?思?”
  话未说完,寥嬷嬷脸色大变,赶紧上手捂住秦青鱼的嘴,左右看了两眼?,见没有旁人,连那两个姑娘也都在?不远处茶房倒茶水喝,这才松了口气?,可脸色依然不好。
  “可不得胡说,天家的事怎是我等奴才能说的?!”
  秦青鱼见状,装作?诧然道:“这是不能说的吗?可我在?府衙时,那府衙的丫鬟跟我说了青鱼、袖……”
  “袖玉”二字还没说完,刚刚放松下来?的寥嬷嬷已?大惊失色。
  “你这蹄子!看老身打烂你的嘴!”
  寥嬷嬷上手便要扇秦青鱼耳光,秦青鱼反应极快,两手一并抓住了寥嬷嬷的手,忙不迭道:“好嬷嬷,好嬷嬷,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我再不提就是了。”
  秦青鱼眼?泪汪汪望着寥嬷嬷,那一双含情眼?,谁看了都要心软几分,寥嬷嬷见她认错认得快,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没那么大气?恨了,打是不打了,可还是要训斥几句。
  秦青鱼受着她的训斥,摸下头上的素簪塞进寥嬷嬷手里。
  “这是我从府衙戴来?的,不是夫人为我们准备的,嬷嬷莫嫌弃,全当?是我气?着嬷嬷的赔礼。”
  虽是素簪,好歹是银的,寥嬷嬷这下是真没了气?,左不过是在?自家院子说错了句话,又?传不到旁人耳朵里。
  寥嬷嬷又?恢复了和颜悦色道:“你倒是个懂事的,不过方才那名字你以后可得烂在?肚子里,万不可同旁人提起,尤其是公主面前。若不听劝,到时候做了冤死?鬼可别怪老身没提醒你。”
  “是是,多谢嬷嬷。”秦青鱼眼?珠一转,假装感叹道:“没想到公主也是重情之人,竟连那人名字都成了忌讳。”
  寥嬷嬷嗔怪道:“你怎么还说?快住嘴!”
  秦青鱼见寥嬷嬷这反应,心中猜测越发肯定了几分。
  那玉佩想来?并不是她偷的,这十多日她早对寥嬷嬷旁敲侧击过,寥嬷嬷说凤凰纹路只有皇亲国戚可用,个别得了赏赐的朝中权贵也能用。
  比如兵部侍郎的夫人就得过公主赏赐的一根凤凰衔珠金簪,出席稍微正式些的宴会,侍郎夫人都会戴出来?,一来?炫耀,二来?也是感恩公主。
  皇亲国戚专用的玉佩,偷来?也不能换钱,秦青鱼虽然失忆,却不是失智,她相?信没失忆前的自己不会偷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
  显然,这玉佩不是偷的,就是她自己的。
  她怀揣着玉佩,又?被选中入宫,和她同被选中的人,长相?都和她相?似,她又?熟悉宫中规矩,而自己原本也是要到京城投亲的。
  最重要的是,她打听过,“袖玉”是公主的闺名。
  公主封号昭阳,全名李袖玉。
  这桩桩件件串联在?一起,秦青鱼几乎笃定,她和昭阳公主绝对有关?系。
  她方才只说了“青鱼”,“袖玉”两字还没说完寥嬷嬷就已?经急了,显然嬷嬷急的不是她提了公主的闺名,而是她提了“青鱼”这个忌讳。
  方才她又?试探了句“公主是重情之人”,寥嬷嬷没有否认,很可能青鱼就是公主所爱。
  秦青鱼将近些日子的发现归拢了下,补足了暂时还没打听清楚的空白,大致推测了下自己的身份。
  她是青鱼,是公主的意中人,这玉佩大约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因某种原因,她流落在?外,她的失忆可能就和这个流落有关?,公主以为她香消玉殒,于?是四?处搜罗和她相?似的人。
  当?然,也可能不是公主主动搜罗,而是身边人知道公主对她情根深种,刻意搜罗了她的周边来?讨好公主。
  这是公主这边。
  至于?她这边。
  公主钟情她,她未必钟情公主,有可能她不是流落在?外,而是为了躲避公主才逃走的,毕竟契若金兰只是小众情感,她未必喜欢女人。就算喜欢,也未必喜欢公主。
  不过,从她主动上京投亲,还怀揣定情信物来?看,她与公主很大概率是两情相?悦。
  以此可以暂时得出结论?,她独自留在?宫外不安全。
  一来?,地?方官目无法?纪,不仅敢当?街强抢民女,还敢私设地?牢,随意发卖良家子,她这样好颜色的女子更是被强抢的目标,即便不抢,她一个独身女子也不安全。
  二来?,她好端端流落在?外,又?更名换姓隐藏身份,很可能暗地?里有人想对她不利,她回到皇宫起码有公主保护,总比在?外面没着没落的好。
  三来?,她苏醒时是在?牢里,显然有记忆的她都没本事独善其身,那失忆的她自然更要审时度势。
  秦青鱼失忆了,她也知道在?条件不足的情况下仓促做出结论?并不是明智之举,可以目前的情况,入宫比流落在?外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