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桌同学把自己的书本翻出来,递给谭桢:“看清楚了吗?我叫徐如来。”
  谭桢:“……看清楚了如来同学。”
  他内心念一句“阿弥陀佛”。
  徐如来同学是个自来熟,这导致谭桢被迫听他说了很多话,听到最后甚至有些犯困,他取下眼镜揉揉自己的眼睛,有些迷糊地想以后失眠可以请这位同学来助眠。
  高中是寄宿学校,当然也有少数部分的学生是走读,其中就包括孟逢青。
  但谭桢是寄宿在学校,以至于他一拖再拖,拖到放学也没有鼓起勇气去找孟逢青。
  谭桢有些纠结,他不是个很会拒绝别人的人,也不想给孔子钰添麻烦,或许孔子钰确实很需要孟逢青的笔记,如果他不去借会不会耽误孔子钰的进程,然后孔子钰给他下绊子啊?毕竟孔子钰看起来好像也不太好惹的样子。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铤而走险地去借?
  谭桢纠结地头快秃了,他才刚到这个世界,连基本情况都没有摸索清楚,两眼一抹黑,他谁都不敢得罪,只想安稳活着。
  谭桢全程心不在焉地上完晚自习,回宿舍的时候抱了一本英语书准备啃英语单词。
  徐如来通过今天的相处,发现谭桢还挺好相处的,所以下了晚自习便和谭桢结伴回宿舍,不过两人的宿舍不在一块儿,到楼层时便分道扬镳了。
  谭桢旁敲侧击地问出了原主住的宿舍在哪里,到宿舍门口时,发现其余三位舍友都回来了。
  他一进来,两位舍友正挤在一起开黑,另外一位舍友在浴室洗澡,没人注意到他,即便有人听见动静也没抬头。
  谭桢心里一松,自在一些,这也托原主人缘不好的福,所以他可以尽情低调。
  他抿唇,低着头坐在书桌前,抱着英语书准备先复习今天的内容。
  一墙之隔的浴室里传出少年微微沙哑的声音:“徐洁,把我衣服拿过来。”
  谭桢一愣,他扭头去看另外两位舍友,两位舍友戴着耳机,似乎正在巅峰时刻,各自杀红眼,谁也没听见。
  而谭桢也不知道这里面哪位同学是徐洁,不敢上前打扰。
  浴室里的水流声哗哗的,似乎小了一些。谭桢坐在椅子上,纠结地抠了抠自己的指甲,想了想,还是迈着小步去把椅子上的球服拿起来,敲响浴室门。
  “咔嚓”一声,浴室门被从里打开,一只手从缝隙里伸出来,紧随而来的还有扑面的腾腾热气,水雾扑在谭桢脸上,他的视线受阻,他眨眨眼,把衣服递给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胡乱地扬扬手,起先抓住了谭桢的手腕,温热带有薄茧的指腹触碰到谭桢的肌肤,谭桢受惊地缩了缩,那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手指张开,这次捞准了衣服。
  趁着阖上门缝的间隙,里面的人狐疑道:“徐洁,你怎么瘦了?”
  谭桢屏住呼吸。
  那人继续道:“还滑不溜丢的,是不是偷偷擦什么东西了?”
  谭桢脸一红,有些羞窘,张嘴就想反驳自己从来不擦那些东西。
  似乎没有得到回应,里面的人也没再说话,空气里一片寂静。
  谭桢要反驳的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最后泄气地继续坐书桌前复习单词。
  正读到abandon,浴室门被拉开,少年穿着松松垮垮的球服,细看球服上沾了一些点点水渍,头发湿漉漉的,在滴着水,下面穿了一条大裤衩。
  谭桢支起耳朵,听见动静有点做贼心虚,快速瞥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突然顿住。
  这人他见过,白天蹲在小卖部门口,扬言要英雄救美的人,小跟班叫他原哥。
  也就这一顿,原臣注意到谭桢的视线,他扭头看过去,彼时谭桢已经转过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头发乱糟糟的,戴着厚重的眼镜,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连校服都买不起,却敢当着全校的面向孟逢青告白,不知天高地厚。这是原臣对谭桢唯一的印象。
  其余时候谭桢就像是隐形人,即便一个宿舍都很难想起他。
  原臣收回视线,没放在心上,他踹了一脚打游戏的俩人:“行啊,开黑不带上你爹,狗儿子们胆越来越大了啊。”
  徐洁是坐在靠爬梯的那位,穿着校服,眼睛还带着一丝猩红,输了比赛正泄气,看见原臣眼睛一亮,狗腿子道:“原哥,快上号,再不来我裤衩都输干净了。”
  原臣随手扯一条毛巾盖在自己的脑袋上,他胡乱擦擦,一边嗤笑:“看你这熊样。”
  看在徐洁打游戏还能腾出空给他拿衣服,原臣踹他一脚:“坐过去。”
  另外一位舍友叫于真。
  于真和徐洁连忙给原臣让出个位置,三人并排坐在椅子上,原臣偶尔发出指挥,游戏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倍杀提示。
  谭桢背单词计划终止。
  这样嘈杂的环境,单词左脑进右脑出。
  谭桢摘下眼镜,收拾好书桌,去洗漱。
  宿舍的灯亮晃晃的,游戏声在耳边响着。谭桢洗漱完便钻进暖乎乎的被窝,他把被子拉着过眼前,遮住头顶的光,一边用手捂住耳朵,开始酝酿睡意。
  原臣正好杀完一局,大获全胜。
  徐洁哦豁一声,直接原地跳起来,恨不得抱着原臣亲一口:“哥,你太牛逼了,靠,兄弟这上分全靠你了。”
  原臣一把推开他,嫌弃道:“离我远点,恶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