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她师尊曾在月下用这把擒龙朱雀宝弓,射出过惊为天人的一箭,以分神期的修为,越级射下了走火入魔的化神期大能。今日,轮到她了。
  山巅之上,北风如狂,姜也的心脏股跳如雷,手上的箭却依旧稳如磐石。
  她的视野是如此广,能从北面的高山一眼看到南边的广场,她的视野又是如此窄,目之所及就只有还在不断晃动的于微。她不仅要一箭救下壶中考生们的神魂,还要避免误伤被挟持的公子越的肉身,即便她的修为要比于微高,这也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姜也深吸了一口气,心神合一,全神贯注,将银色的灵力全部都汇入了箭头之中。
  就在她即将射出的刹那……
  一直紧紧缠在闻玉絜的身上,后来因为陆陆续续有考生被淘汰出来,而重新把自己缩小,又钻回了闻玉絜手腕上假装自己是一个绞丝镯的蛇君,终于找到了机会,二话不说就对于微发动了攻击,出其不意,下口狠绝。
  在变大的刹那,白蛇便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用仿佛淬过毒的利齿,精准咬断了于微的脖颈,就好像只是从容拧断了一根小小的树枝。
  顷刻间,便是鲜血如注,漫天绯红。附近所有的人都没能幸免,被喷了一头一脸。
  于微的人头在滚落到地上的时候,双眼还处在一个不可置信的状态里。他就这样死了?到底是什么咬了他?他好歹也是化神期的修士啊!
  突然窜出的巨蛇咬合力惊人,不仅震惊了于微,也让全场都久久无法回身。
  只有沈渊清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蛇尸在闻玉絜的身上,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沈渊清本来还想劝蛇尸不要着急,好歹等于微把事情都交代完再动手的。可惜,于微偏要自己作死,从他的剑架到闻玉絜脖子上的那一刻,就注定蛇尸不可能留他了。
  闻嘬嘬:没人能伤害我的崽!没有人!
  在于微的身体向后倒去时,蛇君已经用白色的尾巴卷住了崽崽的身体和装着他神魂的仙壶,没让闻玉絜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沈渊清也在第一时间用摄魂灯,抓住了于微想要四散逃逸的分神。
  看着对方哪怕变成了迷你小人还在魂灯里跳脚叫嚣的行为就知道,这人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自己竟会失败的如此快速。
  这不可能!
  那蛇到底是哪里来的?
  说真的,这不只是于微一个魂的问题,全场的人都想问。只有勒氏兄妹在想着,嗨呀,我就知道,主上不可能不管夫人的。说什么不在乎,不过是麻痹幕后黑手的小手段,他们懂,他们熟,话本里不经常这么写吗?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夫人没有听见,不然后面大概就要开始一个说“你根本不爱我”、一个想“我想解释但我没长嘴”的追妻火葬场了。
  沈渊清:“……”虽然不知道这没头脑兄妹在想什么,但总觉得他们想的不是什么好玩意。
  等等,不对!
  沈渊清还没有来得及阻止,没头脑兄妹在现场磕够了cp后,就开始一唱一和忙着给他们主上正名了,生怕别人误会他们主上刚刚的行为。主上没长嘴,但是他们长了啊。
  “这是我们主上留在公子越身边的蛇君,拥有和我们主上一样的修为,能随时随地保护夫,咳,我是说闻殿下的安危。”
  “是的,不用担心,于堂主要是抓了别人还真不好说,抓了我们殿下……”
  “那你可是踢到铁板了呢。”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勒珠联,都为了自家主上豁出去了,说了一大堆往日根本不可能说出来的话。
  温伯渔立刻带头附和:“我从未怀疑。”不管是上仙的人品,还是上仙的爱。
  沈渊清:“……”不然你还是怀疑一下吧。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想着怪不得渊清上仙刚刚那么淡定,原来是早有后手,还是年轻人有本事啊。
  代宫主于徽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嘴巴,是的,他一直都在现场,毕竟各派都已经逼上坐忘学宫了,他这个代宫主不可能不在。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赔罪,如何彻查秘境一事,他肯定要给各派一个交代。只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他弟就突然自曝又被杀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一直到这一步,于徽都是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是他弟做的,他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
  倒不是于宫主觉得自己弟弟就是多么清白无辜的小白花了,毕竟他也是察觉过弟弟背后在搞一些小动作的。他只是发自肺腑的觉得,他杂灵根的弟弟是个没出息的废物,再搞能搞出多大的恶呢?
  就像没有人会期待没脑子的江遇能搞出多大的阴谋,于徽也不觉得他弟能有多大的本事做恶。
  他弟弟在追求的,不过是延长寿命,最多也就是想要更多的权利而已。
  总之一句话,他弟弟在修炼一事上,是真的从未开过窍。
  于徽几步上前,先是看了眼灯中的弟弟,好歹是给留了一口气,他后面还可以再给他想办法重修,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和大家解释:“我弟弟的修为大家都知道,当年冲击元婴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才在师尊的帮助上艰难步入化神,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他去哪里搞出什么替罪天罚的邪法?他要是真这么厉害,还能困在这一步不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