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几行后,江子棠既惊又喜。
信是写给凌云大师的,信中写明净华自愿还俗并离开灵光寺,感谢凌云大师的恩情并请凌云大师将此事公之于众。让江湖上都知道他净华跟灵光寺没有关系,也就不会连累灵光寺了。
净华将信折好放入信封之中,又在信封上写上凌云大师的名字。江子棠道:“这信我派人给你送去灵光寺吧。”
净华将信口封好道:“不用,就让宁喆去送。”
“让他去?”江子棠道,“他正担心你让他走呢,恐怕不会乐意。”
“他会去的。”净华道。
这明显是急着将宁喆送走,江子棠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他在心中重新将那封信咀嚼一遍。
江子棠意识到不对,问道:“今日发生了何事?”
净华将刺客暗杀之事说给江子棠知晓,江子棠第一反应是李云峰动的手脚,他怒不可遏,同时对净华道:“是我拖累你。”
净华却道:“不一定是因为你,我昨日才找白茶问了星星谷之事,今日便有人要来杀我。”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说明天绝教并不安全,他必须要尽快拿下天绝教,清理掉所有有异心的人。
刺客被净华打中左膝,一定不良于行,江子棠让九绝找张川的同时排查教中所有左膝受伤之人。
净华顿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如果真是因为星星谷之事而来,说明此事确实十分危险,甚至可能会得罪整个武林,你确定要参与进来吗?”
江子棠圈住净华的腰,将下巴搁在净华肩头,在净华耳边道:“你担心什么呢,我注定要和整个武林为敌的。”
净华拿着信找到在院中还在练拳的宁喆,先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回家去,过平静的生活?”
宁喆低着头不说话。若是之前,他一定吵嚷着不愿意。
他只是单纯,但却并不笨。他师兄之前一直待在灵光寺和竹林,没去过别处,也从没对什么事有着浓厚的好奇心,如今却不愿回寺还主动问起十几年前的旧事,说明一定是有他不得不去做的事,而这件事会有危险。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打斗,第一次是遂州练武场,没人想杀他;第二次是宁州城外暗杀,也没人对他出手,这是第一次成为别人的目标。
他终于切身理解到他师兄的担心,他当然珍惜生命,但若是知道危险便转身离去,留他师兄独自面对豺狼虎豹,他做不出来;但如果强行留下只会增加他师兄的负担的话,他也并不愿意。
以至于他一时陷入两难,不知该如何回答。
净华静静地等着宁喆回答。
半晌,宁喆抬起头道:“我想帮你。”
眼睛很亮,语气却带着迟疑,他自己也怀疑自己能不能有作用。
净华这才将手中的信递给宁喆道:“好,那你便将这封信好好地送到。”
是很简单的牛皮信封,信封上写着凌云大师的名字,宁喆实在有些好奇,他拿着信问道:“给师父的,是写的什么啊?”
净华也不瞒他:“信上写我会还俗并离开灵光寺,这封信很重要,你交过去才最合适。”
第23章 信物
宁喆无法拒绝。
此事不宜再拖,三人吃过午饭后,江子棠便着手安排宁喆悄悄下山。
是夜,子时。
江子棠一时无眠,他干脆从床上起来,匆匆套上衣服,又溜到了净华的房间,瞧不见光亮也听不见动静,似乎房中人已经睡着了。江子棠试着推了一下窗子,没锁,他兴奋地从窗户处翻进去,借着月光看见床榻上隆起一个人的形状,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正要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爬上床时被人捏住了手腕。
净华并未睁眼,手被棉被捂得暖暖的,道:“这是作何?”
夜半翻窗,非君子所为,但江子棠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坦然道:“看你睡着没?”他挣脱净华的手,嘴里喊着“冷”,就迅速爬上床分走了一半被子。
净华干脆掀了被子想下床,又被江子棠拉住手腕,江子棠道:“唉,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多亏月光朦胧,他背对着江子棠,才没暴露出自己的紧张。
净华道:“我去喝口水。”
桌上茶壶中的水放了许久,也没有续水,只勉强倒出了半杯凉水。江子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安排了人一直保护宁喆,你不必担心。”
净华只喝了一口,水还剩下小半杯,被搁在桌子上。
“多谢。”
江子棠道:“要谢我就回来躺着,你知道,我就图你的色相。”
从前江子棠说这些话还会被净华板着脸训斥,但如今的净华只得僵手僵脚地回到了床上。
两人各占据一半床铺,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以至于被褥都盖不到整个人。江子棠深呼吸道:“漏风。”
净华下床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床被子。
江子棠盖好了,不再同净华计较。
净华第一次问江子棠的打算:“你的目标便是天绝教的教主?”
江子棠闭着眼翻身,隔着被子搭上净华的腰道:“当了教主,我才能让整个天绝教为我所用,去做我真正要做的事。”
“换我问你,你为什么突然答应我?”
他之前好像一直在敲一扇门,门闭得很紧,门里面有他很想要的东西。他只好一次又一次靠近,不停地敲、不停地喊、往门缝里塞各种各样的东西,终于等到门开了。他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撬动了那扇门,他以后才好继续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