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跟天渊抱怨,可又担心天地觉得他能力不足,重新将他罢免,只得佯装无事,应了句:“没有。”
天渊眉头紧皱,见玉诰不愿意说,也没再多问,他没那么多闲心情去管顾玉诰的遭遇。略略提了几句天羽司的事情,天渊就等着玉诰表态,哪知玉诰仍旧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声音都冷了几度。“天羽司已经无法插手,需要借助其他异类压制。四海司有初意在,恐怕无你发挥的余力,但是白虎司那边还可以争取。如果你能成功地让西河主对你死心塌地,那白虎司绝对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迷茫从玉诰的脸上散去,他的眼神倏地明亮了起来。天渊怕他这榆木疙瘩脑袋坏事,又仔细地叮嘱了几句,玉诰连连称“是”,点头如捣蒜。等到玉诰走后,天渊的神色变得无比阴冷,他的子女中以初意天分最高,可初意偏偏太有主见,在天羽司变革中,她心向的是天羽司,而不是他这个父亲。身为帝女,她的确是得到了几分天命的眷顾。可连天帝身上的天命都不是一成不变,何况是帝女呢?
从紫极殿中出来后,玉诰便回到了天禄部。
门人拿着那乱七八糟的账目向他请示,可玉诰哪有什么闲工夫管顾,大手一挥直接让门人去办了。他则是将洞府大门一闭,取出了混沌镜搜寻与西河主相关的讯息。可惜西河主过于超凡脱俗,几乎不在众仙跟前露面。别说是她的喜好了,混沌镜中连画像都找不到。玉诰虽然是星君,可天庭廷议的时候,他是没什么资格的,跟西河主碰面的机会少得可怜。不管如何仔细回想,脑海中浮现的只有一张仿佛在雾中的模糊面庞。
找不到西河主的记录,如何能够投其所好?玉诰有些泄气,忽然间,他翻到了一条记录,上头说西河主在固定的时间会前往须弥山中。玉诰对须弥山没什么印象,依约记得那是散仙的道场。那散仙与西河主有交情?或许从她的口中能够得到与西河主有关的讯息?玉诰心念微动,原本想遣弟子前去须弥山一探究竟,可转念一想,他得亲自动身方能展现出自己的真诚。将混沌镜一收,玉诰哂笑了一声,正了正衣冠,便往须弥山去了。
玉诰出行倒是没有张扬,可他背负着天渊私生子这一身份,在山中清修时没有人管他,可等到空降成了天禄部之主时,一双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呢。他这一动,混沌镜上立马沸腾了,猜测他的去处。
西河山中。
白孤禅在净室中打坐。
檀香烟气氤氲升起,在山水屏风后宛如山中起了烟岚。
屋外芭蕉随风沙沙而动,清寂而深幽。
只是这股禅寂刹那间就被道童惊慌失措的声音打破了。
白孤禅倏然间睁开眼,眸中一抹金光掠过,一股兽主的威势横扫前方。
道童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发中冒出了一双猫耳,吓得向下低压。
白孤禅从容起身,她一拂袖将跪在地上的道童托起,淡淡询问道:“何事?”她转向了香炉,重新扔入了一枚新的檀香丸,这才看向了还在颤抖不已的道童。
道童结结巴巴地开口:“玉、玉诰星君,往、往须弥山中去了。”她低着头,不敢看白孤禅的神色,纵然知道她不会迁怒于自己,可那种深埋在骨子里的本能,却没那么容易消除。
白孤禅瞳孔骤然一缩,“啪嗒”一声响,香炉裂成两半,可没等它坠落在地,就化作了跟香灰一样的齑粉,在微风中飘飘洒洒落下。道童等待了半晌,才忐忑不安地抬起手,可屏风后早已经没了白孤禅的身影。
黄昏。
落日熔金。
混沌镜中出现了一则新的消息:玉诰星君被人打断手脚扔回了天禄部中。
底下的人纷纷猜测是谁这么凶残,敢对天帝的私生子下手,紧接着,又有人说西河主前往天枢部中认罪了,自请了五十刑鞭。至于西河主打玉诰的缘由,却是没一个人知道。
明见素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不是从混沌镜里瞧见的,而是明玉衡那边递来的消息。
白孤禅跟谁都不亲近,除非必要根本不会有往来。明玉衡猜测玉诰是得了天渊的授意,想要拉拢白孤禅,没想到误打误撞触到了白孤禅的逆鳞,这位宁愿在天枢部中受刑也要给玉诰一点教训呢。不过这一举止也透露出了点其他东西,此刻的白孤禅,还是会听天渊号令的。
“怎么了?”凤池月抱着双臂,朝着明见素问。她站在了落日的余晖中,整个人好似镀了金,灿灿灼目。
明见素三言两语概括了白孤禅和玉诰星君的事情,笑道:“玉诰还真是自作自受。”
凤池月认真点头,又说:“还好当初嬴寸心没来得及行动,要不然就糟糕了。”
东海龙宫。
嬴寸心躲到了贝床上,既不想跟北海、南海那些龙女龙子见面,也不愿意去看暂时驻扎在东海且整天臭着一张脸的初意。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混沌镜中的消息,在看到了玉诰惨遭折断手脚后,浑身上下忽地一僵。要是她当时一意孤行找到白孤禅,会不会也这么个下场?她心有余悸地想着,可慢慢的,又浮现了一抹莫名的兴奋来。白孤禅极少在混沌镜中露面,一出手就是这样的大事,她是不是真的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