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不祥的预感在明见素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得到了验证,云泽少君猝然仰头,在明见素的脸上捕捉到了是云淡风轻的笑。他的沉重情绪没有得到半分纾解,反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周身笼罩着一股料峭的寒意。在留影石中瞥见的仙人不少,甚至还有天外天的痕迹,明见素将他们都杀了?她怎么杀一个人轻松,杀一群人还是轻轻松松?以她的本事,是不是能够轻易将天捅破了?!下界飞升的人仙不计其数,可数千年来从没见过像明见素这么强悍的!你以为她已经到了巅峰了,可实际上她还能够继续往上走。他光是看明见素一眼,都觉得头脑晕眩,仿佛听见了尖锐的剑啸之音。
云泽少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东阿主,是在开玩笑吗?”
明见素终于将笑容敛了起来,可她面色一沉时,那股如霜雪的冷冽几乎将整个法殿冻结。她冷冷说:“我从不开玩笑。”不等云泽少君从浓郁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她又说,“天帝有法旨,让天枢部也不管羽族纷争事了吗?”
云泽少君哑口无言。他挣扎了片刻,看向明见素问:“东阿主打算如何?”
明见素说:“讨个公道。”
“公道?”云泽少君几乎要跳起来了,可他忍住了。人都死了,还要什么公道?她不是自己取了吗?云泽少君眉头紧锁着,眼中掠过了一抹倦色。
明见素又说:“他们怀恨在心,三番五次对我下手,或许当初朱雀长老一案错判了,是整个丹穴山一起堕落了呢。要不然怎么会一直做自毁长城的事情?”
“自毁长城?”云泽少君喃喃低语,他很想说明见素大言不惭,可转念一想,在抗衡魔族上,明见素的确算得上是“长城”。他抬头,看着明见素冰寒的脸色,很是心神不宁。朱雀长老的事情了结了,不能继续再往下翻,他得止住明见素的话头。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云泽少君疲倦道:“我这就请丹穴山那边的人过来。”
可没等云泽少君催动缉凶雷令,丹穴山那边就来人了。
不久前,毕方一行仙众惊慌失措地逃回了山中禀告送往天外天的宝材被明见素劫夺之事。鹓鶵、毕方们都很愤怒,但是旋即就冷静了下来,不去东阿山追索,而是直接如实相告,试图挑起天外天与明见素的矛盾。天外天那方的确很愤怒,毕方、鹓鶵长老正暗暗高兴,那回到了山中的毕方小子身上陡然间出现了异变。
一道剑气冲天起,在半空中凝成了一柄宛如昆仑山般险峻巍峨的巨剑,在众目睽睽下砸向了新丹穴山!他们迁移到新丹穴山后,虽然布置了几个阵法,可远没有达到完美转换的地步。在那柄巨剑劈落的时候,小阵法应声破碎,他们的新丹穴山被劈成了两半!那道裂隙横贯数千丈,斩在了中线上,将各族新建起的族地劈碎。这口气怎么忍得下去?在仙界中,明见素如此明目张胆对丹穴山下手,怎么都要问天枢部讨个公道。
毕方长老抵达法殿中的时候,看到明见素抱着双臂站在主位微微一愣。
他的面色大变,几乎以为天枢部的主官换了人,直到一旁的云泽少君轻咳一声,他才一拂袖,愤恨道:“东阿主何故毁我族地?”
明见素一挑眉:“无凭无据的事情,道友不要乱说。”
毕方长老一噎,他确实没什么证据,但除了明见素,谁会在他们族中的弟子身上寄托剑气?“东阿主敢说那一切不是你做的?”
明见素轻呵道:“有什么不敢的?”她寄托了一道剑气,但是将剑气引爆的又不是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毕方长老皱眉,狐疑地打量了明见素一眼,不待他继续纠缠,云泽少君开口了。他盯着殿中的毕方长老:“道友来得正好,东阿主告你丹穴山催使恶仙鬼车攻袭蛮蛮族,你有什么话要说?”
在得知前去的仙众全军覆没时,毕方长老就知道会有事发的一天。他眼神闪了闪,寒声说:“一派胡言。”
云泽少君观察着毕方长老的脸色,将留影石扔给他。
毕方长老扫了一眼,就皱眉说:“这些丹穴山仙众擅自行动,与我丹穴山何干?”事成各族一起受益,事败就像朱雀长老揽事一样,让鸿鹄长老独自扛起所有的罪责。这回他们也学聪明了,没去雇佣那些个没骨气的散仙,至于天外天的报酬,也在事后才送过去,且只用了一族之积蓄。
云泽少君听毕方长老这么一句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由死人揽过所有事情那是再好不过了,他实在是不希望明见素再纠缠下去了。
明见素也确实没有继续纠缠,她淡声道:“无关就好。”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毕方长老,又道,“丹穴山中没规矩的桀骜散仙是否太多了?”
毕方长老露出一抹虚假的笑容:“不劳东阿主挂心。”他现在肯定那一剑是明见素干的,但云泽少君的眼神已经暗含了警告,显然是不希望他再闹下去了。愤怒渐渐地散去,毕方长老的理智回笼。那一剑与送往天外天的宝材有关系,一直追溯下去最后还是转到了他们暗杀明见素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