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意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她霍然站起身,低语道:“决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她近段时间也看了些许关于龙女的流言,说她最是慕强,从不回头看弱者。难道自己被她打成了“弱者”?所以她才不像以前那样主动找寻自己了?初意被这个猜测气得不轻,咬了咬下唇,眼眶都红了。压制住那快要像汪洋大海肆意的脾气,她佯装没看到嬴寸心的问话,回复说:“龙主不顾你的意愿强求与西海联姻之事,我来替你解决。”
没等嬴寸心回复,她就放下了混沌镜,暗想道,这样算是有诚意的吧?
嬴寸心:“?”她是要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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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中。
明灯高燃,灯火照到了凤凰长老的身上,留下了沉重的阴影。在她的跟前坐着的是重明、青鸾等族的长老,一个个俱是面色严肃,眉宇间凝结着深深的愁绪。
那些叛徒出事,他们自然是拍手称快。
可那里是丹穴山。他们遗失了一千年,可也有着羽族各族数千年乃至万年积淀的丹穴山。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去看过了,那烧起的火焰好似是灭世的劫火,以朱雀之能,无论如何也无法扑灭。丹穴山自此变成一片火狱,直至烧成灰烬。他们过去无数次的期待着叛徒们搬出丹穴山,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决然的、堪称玉石俱焚的方式。
凤凰山只是暂居之地,他们的家在丹穴山,可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是东阿主和凤池月做的吗?”一道涩然的声音响起,既有对方替自己报血仇的感激,也有几分莫名的恼恨和茫然。
“会不会是主上归来了呢?”凤凰长老轻轻说。她想到了涅槃,想到了凤凰德音,想到了天羽位业书……种种都指向了一种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可能。他们的主上其实早已经归来了,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切都与原先不一样了。
“主上报复了丹穴山?可主上会毁去族地吗?” 说话的是鸑鷟一族中的年轻长老,她没有经历过“落凤之盟”,不曾知晓一些连史册上都找不到半点痕迹的往事。
凤凰长老还没有说话,青鸾长老便苦笑了一声,说:“诸位还记得凤修吗?”这个名字一出,知情者的神情俱是一暗,而不知情的则是瞪大了眼睛,眸中闪烁着浓重的困惑和疑虑。到了这等时刻,凤凰长老也没有再隐瞒,而是揭开了一段藏得极深的往事。
因天渊的一己私利,仙魔两界的战争打了五十年,就算在万万年中宛如一瞬,可向来养尊处优的仙众们还是厌倦了仙魔战场中的厮杀。在冥迹提出用凤尊换取息兵的时候,很多的仙人都同意了。但是对整个羽族冲击力最大的,还是他们内部的声音。
“朱雀、鹓鶵、鸿鹄以及毕方,他们同意了天渊的这个策略,而我们凤凰山内部——”凤凰长老的语调在发颤,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也出现了争执,并非所有人都向着凤尊,他们将这称为‘大义’,在犹豫下,我们推举出了继任者——凤修。表面上说只是为了最坏的结果最准备,可心中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这同样是背叛,是一段知情者不愿意触及的痛苦过往。凤凰长老的语调逐渐地哽咽,最后由青鸾长老接过了话茬,她说:“凤修被主上杀了,不只是凤修,许多羽族都做了主上剑下亡魂。也正是因为我们内部生乱,给了天帝可乘之机,大多数参战的族属都来镇压主上,迫得她堕入魔界中。”
“我们没有朱雀的坚定,两百年间浑浑噩噩的,被愧疚攫取了身心。等到素心剑主提剑入魔界,斩下了冥迹的头颅带回仙界,我等的愧疚更是达到了顶峰。魔界并非不可破,一切‘大义’都是冠冕堂皇之词,都是苟且无能之辈为心安理地享乐用来欺人欺己的话语。”
“最大的错还坐在那个地方,享尽天命给予的一切。如果主上归来,她或许也会恨我们。”
亲朋好友的背叛才是最狠、最疼的刀。
沉默漫延,空气凝滞如铁。
许久之后,凤凰长老才说:“天羽司大变革,我等也有在天庭中落根的门路了,族中小辈书读得怎么样了?”
“有族人觉得不公。昔日朱雀掌制天羽司,那几族打声招呼就能当上仙官,而现在,却是一视同仁的考核。”
凤凰长老叹气,朱雀、毕方他们在无声地堕落,难道凤凰山就能避免吗?羡慕与怨怼一并滋生,一旦失衡便损心境:“这些人就先压着学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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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只凤凰翩然落在东阿山中,化作人形落地,正是得到丹穴山起火消息的凤瑶。她跟朱雀他们的想法一样,认为是明见素、凤池月做的,这会儿内心深处填充着愤怒。凤池月已经烧过丹穴山一次了,还嫌不够要进行第二次吗?
祝完起了大早练剑,她跟凤瑶有了点混沌镜上的交情,便将她放进山中。哪知她一来就是铺头盖脸的质问,将祝完砸晕了。好一会儿,祝完才回过神,瞪着祝完道:“天枢部都说了,丹穴山起火跟我们东阿山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