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许燃突然举家搬迁,她们失去联络,再后来,她在电视上看见她获得国际大奖,才知道她原来进了央大,站在奖台上的漂亮姐姐,亭亭玉立,高冷疏离,比她想象中还要美丽出众。
  日记被重新翻开,曾经幼稚的字迹变得隽秀飘逸,曾经的童言童语也变成了多愁善感的少女心事厚厚的笔记本越写越薄。
  直到她苦练舞技,也进了央大。
  重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激动,许燃冷的像块冰,早已忘了她。可是少年的喜欢哪能那么轻易放下,她还是凭着一腔热血找她表白了到后来,一场青春,一场空。
  杨诗甜轻轻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停止回忆。
  那本日记陪着她从五岁到十八岁,整整十三年了,寄托了她所有的悸动和欢喜,哪怕许燃一眼没看过,哪怕那里面全都是对她的爱慕,哪怕它已经落入了她手里,她也不能再一次容忍自己呕心沥血的日记沉埋在箱底,成为无人可知的垃圾。
  她必须要拿回来,这是她对这份感情最后的珍藏。
  许燃见她看着自己,眼圈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儿,心里异常慌乱。
  我真的没看,一封都没看过。
  既然如此,你把所有情书都拿出来,交给我保管,怎么样?杨诗甜忽然开口。
  许燃再度说不出话。她隐隐觉得,杨诗甜如果看见了那一箱子情书,肯定要和她分手。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觉得很理所当然的事情,突然成了一个死结,套在了她脖子上。
  杨诗甜和她沉默以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燃一直没开口。
  果然,她还是从来不会对她心软。杨诗甜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罢了。
  她决定摊牌,也算是对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做个告别。
  许燃一直紧紧盯着她,忽然看见杨诗甜笑了一笑,轻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咄咄逼人追问你情书的事,特别小心眼?
  许燃心绪复杂至极。前世她确实是觉得她小心眼,可此刻,她心境完全不一样了,杨诗甜这么关心情书,是在乎她吧?
  为什么前世自己从没这样想过,倘若有,也不至于嫌她烦和她分手,从此山水不相逢。
  杨诗甜见她直到此刻还在沉默,只觉过往种种遗憾排山倒海,滚滚而来,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她反而不那么难过了,淡然一笑,说道:我确实小心眼,我希望我爱的人把我放在心尖上,永远以我的感受为第一。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她语气有些释然,带着对过往青春的怀念:你收到的情书里,有一本是我写的。
  罢了!罢了!她在心里痛痛快快地想着,就这样罢了!
  守着这个秘密两辈子了,这次就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她吧,也好圆了自己的遗憾,也好她没敢再想下去,想下去要哭的,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咬牙切齿不想她知道,可这会儿又肯说出实话来了。
  大约,真的是心死如灰,不在乎了罢!
  可为什么,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笔一划写了十多年的情书被她压在箱底吃灰,还是会难受的心如刀绞呢?
  拿回来,一定要拿回来!狗东西不在乎又怎么样,她在乎就够了,这是她的命!
  许燃怔在当场。
  杨诗甜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她垂下头,声音轻柔:其实,那时急着向你表白,还没写完就偷偷寄给你了。
  我这么着急问你情书的事,一是怕你扔了,二是觉得还没写完就送给你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所以想让你先把情书还给我,我再加一些真心话。
  许燃惊呆。
  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杨诗甜给我写了情书,她给我写了情书。她脑海里回荡着这个念头。
  杨诗甜又羞答答地问道:许学姐,你真把我写给你的情书扔了吗?
  许燃猛地摇头:没有。
  杨诗甜猛地抬头,声音抬高了好几个分贝:在哪里,可以还给我吗?我想再加一些话她说到这里又弱了声,装出羞答答的样子,没有说下去。
  前世两年的相恋,她是体味出来了,只有许燃认为的是正当合理的要求,她才会答应自己。这个要求,应该算是正当合理吧。
  许燃凝视她。
  杨诗甜真的很喜欢她,给她写了情书却不好意思告诉她,有心里话也不好意思告诉她,旁敲侧击询问情书的事,原来是想在情书上再加一些心里话。
  她知道杨诗甜前世有多喜欢她,所以没有丝毫怀疑地相信了她所有的话。
  许学姐,你不想知道人家的心里话嘛?杨诗甜见她不吭声,又羞答答问了一句,生怕这个狗东西又开始装深沉,闭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