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过后,江之野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我真的很需要知道你渴望什么,难道你说的一辈子,就是不停地在副本里跌跌撞撞、死去活来吗?你总得给我一个可以努力的目标才行。”
虽然如今的关系变得非常亲密,但江之野对沈吉来说,始终是个飘在云彩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所以听到他的话,实在感觉非常神奇,这可比浪子回头离谱多了。
认真思考完毕,沈吉坦诚道:“半年前聊这个,当然是那些找工作买房子自由职业环球旅行之类的啦……”
江之野听得沉默。
沈吉又浅笑:“不过现在嘛,我更想把那些心印找回博物馆,想知道我的家人都去了哪里,甚至期盼着他们还活着,救他们出火海,我……是不是太贪心?”
江之野颔首:“我明白了,而且这两种想法不冲突。”
“你怎么就明白了?”沈吉有点警惕,“我可没有逼着你疯狂挖线索的意思!还是按部就班地做事吧。”
江之野单方面决定结束话题:“所以你要吃什么?”
沈吉:“……”
*
不得不承认老祖宗很会挑选日子,春节这几日的天气一直特别好。
可能是昨晚太糟心费力的原因,饭后的沈吉在露营地没玩多久,便又在草地上不知不觉睡着了,那神情舒适又放松,看起来便很治愈。
被他枕着腿的江之野始终没怎么动过,对着湖面发呆完毕,才开始处理手机上堆积的消息。
秦凯嘿嘿笑:“怎么样,参悟一夜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江之野:“嗯。”
“知道才怪,你可别搞出新的幺蛾子来。”秦凯好像永远停不下工作:“对了,吴格予最近非常活跃,虽然大家都不待见日本人,但是待见钱呐。我们还是不能完全无视他的动作——这小子找的心印必有特殊之处。”
“我有了一点想法。”江之野如此回复,手指动得如弹钢琴般优雅,“也许重要的不是那些心印本身。”
秦凯:“哦?细聊!”
江之野:“等我想清楚吧,倒是可以邀请喜福会的专家和白尘子一起研究下,或许有什么秘密藏在那些心印中,就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
“好好好,我来安排!”秦凯从不拒绝,“要让沈吉知道吗?还是继续瞒着?”
江之野:“……”
秦凯:“明白!”
正聊着时,沈吉慢慢地睁开眼睛,满脸不设防的平静表情,一对视上就朝馆长露出甜甜微笑。
江之野立刻锁上手机:“吵到你了?”
“没有,我又做梦了。”沈吉半坐起来,稍微陷入回忆,“我梦见了我妈妈,虽然看不清脸。”
江之野:“哦?梦见她在做什么?”
沈吉:“在火车上写信,窗外像末世那样荒凉——可能最近我想太多了……你累了吧?”
说完他便揉揉江之野被压了半天的大腿。
江之野立刻把他手腕拉起:“乱摸是要付出代价的。”
“确定不是奖励?”
完全不怕的沈吉立刻抱住他。
正当两人在阳光中暧昧相拥时,不远处却出现了位不速之客,正迈着淡定的步伐款款朝这边靠近。
竟然是吴格予那家伙?江之野不由拉着沈吉起身,把他拽到身后。
梦傀惊醒:“小心小心!一级戒备!”
吴格予俊美的面上是懒于多加装饰的假笑,宛若白鸭山那幕完全没发生过似的,他抱手停在不远处:“打扰二位雅兴了,但也不得不打扰一下。”
目前各方势力都在紧盯着这人不放,他却能悄无声息地来到馆长面前,看来的确有不小的本事。
沈吉并不至于被吓住,反握住江之野的手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废话就别说了。”
“哦,我是来找人的。”吴格予语气凉得结霜,“我弟弟和你私下见完面之后,就莫名其妙离家出走了,身为亲人我来问问情况,不过分吧?”
吴弥尔那家伙不是要回日本么?怎么离家出走了?真是一天都不肯消停。
江之野对这两兄弟真没太多耐心:“见面是他哀求来的,再说他是个成年人,要去哪里是他自己的事。”
吴格予的表情逐渐褪色,很快便只剩下一种漠然的清冷:“恐怕我质问他临走前说过什么,你们也不会愿意告诉我,但我还是要警告你们,如果敢伤害我弟弟,我是一定会叫你家那老太太百倍奉还。”
外婆当然是沈吉最碰不得的软肋,他立刻想要翻脸,却偏被江之野拍了拍手背。
馆长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嘴角轻勾:“你在用不守规矩威胁我,有没有想过规矩到底束缚了谁?”
吴家和沈家的纷争,在场的三位都没参与过,江之野对吴格予而言,也只是个传说中的人物。
他有戒备,但戒备有限。闻言先是哼笑出声,把手插到风衣兜里后,便又对着空气笑得更加奇怪,半晌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梦傀:“你确定这家伙脑袋正常吗……”
沈吉:“不清楚……”
江之野反倒没显出嘲弄之色,等着吴格予离开视野,才轻声道:“他不是个会特意来多骂几句的人。”
沈吉赶紧检查自己周身,却并未发现任何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