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离开副本, 故事就应该结束了,可沈吉忘不了他把自己抱在腿上暧昧低语的样子, 又甜蜜又怅然的心情恍恍惚惚,轻问了句:“你还好吧?”
江之野靠近后, 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的肩膀:“我当然没事,但这个东西却有点麻烦。”
在进副本之前, 馆长并不会自然而然地如此亲昵, 可不知为什么, 沈吉瞬间便就适应了他的触碰, 终于顾得上回头观察心印。
只见个被氧化严重的青铜大鼎正可怜巴巴地立在废墟内, 其内还装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破碎骨渣, 仿佛个意外流落荒野的古董一般无辜,却是沈吉在副本最后留了很多血才封印住的古老器物。
翘着青铜鼎的提及,沈吉心生不详:“慢着,我们不会要把这东西带回东花吧……”
江之野挑眉:“不然呢?”
沈吉开始发懵:“带回去后,不会是我自己把它摆进收容室吧?”
江之野笑:“别人也进不去啊。”
稳稳弱弱的沈吉顿时愣住:“……”
梦傀美滋滋:“别怕, 我可以帮你呀!”
沈吉哭笑不得了片刻, 忽然意识到件重要的事情,脸色微微一变, 立刻转身用力拉住江之野的手腕:“有个玩家很危险,不能让他随便跑掉!”
江之野心知肚明:“你是说许如知?”
沈吉用力点头:“我怀疑他在现实生活中本就是杀人犯,虽然这次没变成心印的傀儡,但若是继续凭借本心作案,受害者岂不越来越多?”
对现实中的麻烦,江之野向来是“公私”分明的,在他看来,帮忙处理心印多少算是完成沈聿青的托付,至于人类之间的纠纷,本就轮不到他来多加置喙,举个不恰当的比喻,跨越了物种的冲突,更应该如“物竞天择”理论那般受到尊重。
沈吉没察觉到这一层含义,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告诉秦凯也行,但这地方荒无人烟的,怕是跑掉就不好找了。”
江之野终究妥协,无声叹息:“等我。”
沈吉抬眸:“嗯?”
江之野扶了下他手上的白玉镯子:“不准乱动,在这里等我回来,最久两个小时。”
看来馆长是打算亲自追捕玩家了,有他出马,必定是手到擒来,沈吉顿时放心,赶忙用力点头。
江之野没办法地淡笑了下,转身便匆匆步入了过于明媚的戈壁阳光之中,很快不见踪影。
*
不得不承认,这次沈吉在地羊斋副本内被保护得很好,虽然中途遭尤娅捅了一刀,但比起之前的经历,还是轻松了许多,他只觉得有些疲倦,便趁势坐在青铜鼎旁边拿出手机休息。见没信号,又讪讪地把它收回了书包里,对着空气发起呆来。
“你不饿吗?”
阴凉诡秘的声音响在周身,瞬时间就连阳光都暗淡了几分,空气被未知的能量扰动,泛起了不易察觉的涟漪。
梦傀最先反应过来,骂道:“坏心印!快闭嘴!”
沈吉并不着急,平静抬眸:“我对食物的热情十分有限,你不用白费力气,既然被抓住了,就先琢磨琢磨‘牢里’的日子怎么过吧。”
青铜鼎发出讥笑之声。
沈吉蹙眉:“很有趣吗?”
“食物,只是其他欲望的折射。人类能通过食物记住很多事情,你也一样。”
“是吗?比如呢?”
“我想请你喝碗汤。”
沈吉被这话逗笑:“长生盅吗?你省省吧!”
心印非常从容:“不,只是碗普通的鸡汤罢了。你坐东花市798路公交到最后一站秀里,找家名叫阿慧石橄榄鸡的铺子,点那里最便宜的套餐即可,绝对不虚此行。”
沈吉本还惦念着副本里的那些怨种角色,忽听它把三次元的事说得如此具体,不由怔愣。
梦傀骂骂咧咧:“少搭理啦,没事找事。”
这回青铜鼎不再吭声,仿佛真变成了个很平凡的器物,沈吉困惑地托住下巴,对它若有所思。
恍惚之际,门外忽被渐落的太阳投下影子,他抬眸,而后惊讶:“阿丹?”
来者正是副本里狼狈的地羊阿丹,论相貌他并不出众,属于掉进人堆里便找不到的那种普通人,再换上朴素的现代装扮,更是不怎么起眼,很难引起提防之心。
沈吉心生警惕,缓缓站起身来:“原来你真有问题,怪不得馆长说要去戈壁上料理了你……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有阴谋的剧情角色。”
阿丹浮出笑来,再不像副本里那般窝囊,那满脸不屑的样子,反倒让原本平凡的五官生动了许多。
沈吉质问:“你就是偷了阿蝉铜牌的人?”
阿丹终于开口:“是又如何?”
沈吉:“现在,不会是想抢这个青铜鼎吧?”
说着他便侧过身,望向稳稳立在废屋里的大鼎:“但怕是……就算我让你拿,你也拿不动。”
原本还很有气势的阿丹愣了下,竟从腰间掏出把瑞士军刀:“我怎么拿,就不劳你费心了!”
沈吉当然不想把青铜鼎让出来,纯粹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见状一边暗暗紧张,一边轻笑:“你以为这还是副本?做什么都不用付出代价?”
阿丹缓步紧逼:“沈家人只会耍嘴皮子吗?”
梦傀:“他身上有心印的味道,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