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一起去阴曹地府,看见你就烦,我可是要去天庭当仙女的。”郑锦绣臭不要脸地自吹自擂起来。
白志毅哈哈大笑:“那不行,你太老了,丑老太太天庭不收,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去阴曹地府当老死鬼吧。”
“滚滚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要多远滚多远!”郑锦绣嘴上骂着,转身却给白志毅做了他最爱吃的文思豆腐。
老太太宝刀不老,刀工一流,白志毅吃在嘴里美在心里。
一把年纪的人了,大晚上的还要跟老太太在床上闹腾,闹到最后闪了腰,还得老太太给他扎针。
霍恬恬听着那边屋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憋笑憋得辛苦。
这就是老夫老妻的样子吧,一句话就好了,一句话又翻脸了,打打骂骂,吵吵闹闹,烟火气十足。
她看着郑长荣,想说一句睡觉吧,却发现郑长荣的脸色有点吓人。
他很少用这种表情看她,今天却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小媳妇伸手摸了摸:“怎么了这是,跟要吃人似的。”
郑长荣还能怎么了?当然是被媳妇吓死了,他的心乱成一团麻,生怕她有个好歹。
他很生气,狠狠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下次再这样吓人,我哪儿都不去了,就拴你裤腰带上,看你怎么办!”
小媳妇哭笑不得,只好搂着他:“你咬,咬死我算了。”
“咬重了?你咬回来。”郑长荣最近憋得难受,只得用一些其他的法子解决。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几个月一直在忍受折磨,从来没有痛快释放过,霍恬恬心里也是怜惜他的,思来想去,红着脸帮了他一次。
郑长荣哪里想到小媳妇会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事后紧紧地搂着她,红了眼眶:“我是让你咬我肩膀,你傻不傻呀你。”
“我不傻,我愿意的。”霍恬恬搂着他,含笑睡去。
脑子里全是他方寸大乱目光迷离的样子,看来她也挺厉害的嘛!
她又何尝不想呢,只是特殊情况,总是要忍忍的,她可不想孩子太早出来,不好。
*
家庭旅馆来了一家子客人,要去大学里探亲,裴远征便住回筒子楼去了。
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马幼珍居然在里头。
他搞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冷着脸道:“出去!”
“干嘛这么凶啊,你又不回来住,空着也是空着啊。”马幼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跳下来。
一共只有两个房间,她在卧房躺着就可以看到开门进来的男人。
裴远征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理智:“我再说一遍,出去!
“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马幼珍吃着从家里带来的牛轧糖,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的。
裴远征蹙眉,靠近了才发现她的精神不正常,她像是醉了,但是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
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了床上的那包牛轧糖上。
拆开一块掰开闻了闻,果然有问题。
他拽着马幼珍,带上这包东西,直接把她送去了缉毒大队。
那缉毒大队的队长□□是谢玄英的熟人,裴远征直接表明自己是谢玄英的舅舅,队长赶紧把他请到里头说话。
他看着裴远征手里的牛轧糖,再看看他手里扯着的傻笑不止的女人,赶紧叫了个女警进来:“带她去戒毒所。”
“东西哪儿来的?”□□赶紧问了问裴远征。
裴远征摇摇头:“不清楚,我一回去就看到她在吃,这案子你们应该联系一下谢玄英,他那边也有相关的线索。”
“明白,谢谢裴同志及时反映情况,请您注意安全,有什么异常,及时报警。”□□全神戒备。
如果这种伪装的毒品已经流入到寻常人家去了,那说明广州的毒贩子已经嚣张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了。
必须及时汇报给上头,申请更高级别的行动指挥。
裴远征住的房间被警察搜查,回不去了,只好回到了韦昊那边。
推开院门,便看到韦昊光着脚站在院子里,抬头痴痴地看着天空。
裴远征把门关上,问了问龚燕:“她天天这样吗?”
“天天这样,她说她要等你回来。”龚燕无奈地摇摇头,造孽,又是一段孽缘哦。
也不看看裴远征这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生活,像是个能成家的样子吗?
这些年不知道多少小女生惦记他,又有什么用,他是一个没点头,一个没靠近。
也就只有这个韦昊,不知道怎么,居然说服了他,让她住他院子里来了。
龚燕看不明白,也不打算明白,她只做好自己的事情。
韦昊的孩子是龚轲的,她只当自己是在替龚轲赎罪,其他的,一概不管。
所以,裴远征一回来,龚燕就出去了。
她有地方住,她老姐妹在附近呢。
她可不想留下来煞风景。
裴远征把门栓插上,就这么从韦昊身边走了过去:“把鞋穿上,进来睡觉。”
“你帮我穿。”韦昊站那一动不动的,她不甘心。三个月,为什么非得是三个月?她不明白。
是嫌弃她脏,需要她自我净化三个月吗?
还是怕她没跟龚轲断干净,需要考验她三个月?
她不知道,她只想看见他,只想抱抱他,如果能更进一步,她自然也是愿意的。
但是她知道,他不愿意,要不然不会一直不回来。
她倔强地站在院子里,等待他的回眸。
裴远征把鞋子拎过来,丢在了她面前:“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胡闹的女人。你如果觉得你像马幼珍那样很好的话,你继续。”
韦昊听懂了,她默默地把鞋穿上,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裴远征指了指隔壁,她就乖乖去了隔壁,再也不死倔了。
一夜相安无事,两夜相安无事。
第三个晚上,出事了。
马幼珍从戒毒所里跑了出来,大半夜地来敲门。
缉毒警追过来,合理怀疑这里有马幼珍想要的毒品,公事公办,要搜查。
裴远征和韦昊暧昧又古怪的关系,第一次暴露在了马幼珍眼皮子底下。
她发现这两个人居然住到了一起,她不明白。
她分明是来找裴远征的,为什么韦昊会在这里?为什么院子里都是韦昊的衣服,为什么?
她的毒瘾还在发作,整个人都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不由分说,冲上来扇了裴远征一个大嘴巴子:“你把我的昊昊怎么了?难道你跟那个老男人一样,也要她没名没分地跟你生孩子?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卑鄙无耻的老男人,你让我恶心!”
马幼珍骂完,又想打人,女警赶紧扯着她往后退。
裴远征站在院子里,头顶一轮残月,地上无数眼睛。
是啊,他是个老男人,卑鄙的老男人。
他像个小丑,一个被人评头论足,被人诋毁的小丑。
等到警察一无所获地离开,裴远征依旧站在院子里,没锁门,也没有进房间睡觉。
韦昊犹豫了半天,还是过去把门关上了。
插上门栓后,走到他面前,抚摸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裴远征没说话,也没有推开她。
胸膛剧烈起伏,被逐渐逼近的女人气息所吞噬。
回过神来时,韦昊已经搂着他亲了起来。
裴远征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座雕塑。
过了好久,直到韦昊扯开了他衬衫,他才问了一句:“安睡裤怎么不用了?”
“身上干净了,不过我还在喝药,甜甜说要巩固一下。”韦昊喘着气,不舍得松开他。
四十多岁的大叔,对她好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成熟中透着股日薄西山的遗憾,她不忍心看到这样的遗憾,所以她想用自己的如日中天来照亮他。
她像条蛇一样缠在他身上,想匀一点光和热到他身上。
裴远征依旧没动,目光迷离:“你食言了,我不喜欢食言的人。”
他终于推开了她,理好衬衫,转身往屋里去了。
韦昊跟了进去,他坐在床边,她就匍匐在他腿上:“那你在我食言之前,喜欢过我吗?”
“我不知道,可能只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其实你不在我面前,我反而睡得挺好的。”裴远征抽了根烟出来点上,有些冲动靠意志还不够,得加点外力。
抽烟可以冷静下来。
韦昊慢慢直起腰来,搂住了他的腰:“难道这不是正好说明,我乱了你的心吗?”
“所以呢?”裴远征深吸一口烟,吐在了韦昊仰起的脸上。
韦昊没有躲,而是继续这么等着,等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的目光,来指责她和龚轲的不正当关系。
她知道,他讨厌的是那个不会拒绝的她。
他讨厌的是那个不懂得为自己抗争的她。
可是,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女人,一个随随便便就被老师堵住了求职道路的女人。
她能怎么办。
她也不想的。
她仰着脸,闭上眼,眼泪往耳朵里流:“所以,你嫌我脏,不想碰我是吗?”
“我没有这样说过。”裴远征把烟灰掸了,“给你三个月,是我自己想想清楚,跟你没关系。如果你连三个月都等不及,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说的其他话?说什么等我食言了跟我一起食言?你怎么食言?跳楼?跳海?站大马路上被车撞死?吃安眠药?喝□□?每一种死法都是我所厌恶的。我只喜欢自然老死,我不需要你食言。如果你还听不懂,你现在随便做什么,我不会反抗,但你也只有今晚会得逞,再也没有以后了。我甚至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消失是我的拿手好戏。你慢慢琢磨。”
韦昊睁开眼,不说话,脑子已经木了,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