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半夜潜入云雁房间里的人是他,那么就说得通了。
  贺无霜进入云雁房间里后,许久都没有出来,难不成他还要待在里面等云雁回来?
  虞洛芽眨了眨杏眸,去看面前的少年,他太过安静,若不是那略有些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她真的会把他当做一颗石头。
  这枯井下面空间狭小,唯有星点月光碎撒于地,两人的腿都无法打直,只能蜷缩起来。
  虞洛芽趁着夜色,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这个讨厌的家伙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挺让人喜欢的。
  只可惜,心肠太坏。
  到底要怎样才能把好感度刷成正数呢?
  眼下两人被困在这井底之下,就是最好的攻略机会,她不能够错过。
  她抬起手试着推了一下云雁的手腕,他垂下眸,盯着她看了一眼,然后移开了一直捂着她的手。
  虞洛芽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大口地呼吸,云雁半蹲于她身侧,突然凑近她的脸,粗暴地扯下她眼睛上的丝带,食指与拇指掰开她一只眼的眼皮,盯着她的眼珠子看。
  “疼……”
  虞洛芽低声抗议。
  云雁设下了一个屏音罩,盯着她的眼睛研究,“你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一个瞎子能大半夜精准地走到他院子里的樱桃树下?
  他的手一点都不温柔,疼得虞洛芽眼里流出了泪。
  “我当然是真瞎啊,你都不知道那墓穴下的魔气有多重,我在那水深火热的地方待了那么久,眼睛早就废了……”说着说着,她还抽泣了起来,眼泪哗哗地流,打湿了云雁的手指。
  他把手收了回去,虞洛芽偷偷觑他,见他神色有些动容,于是更加努力地卖惨:“呜呜呜,我好可怜啊,花一样的年纪,就成了一个瞎子。”
  这件事,归根到底就是他造成的,她这么卖力地挤眼泪,就是为了激发出他那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为什么吃了雪芙蓉却没有作用呢?”他兀自纳闷。
  “肯定是那魔气太重了,连雪芙蓉都没用。”
  云雁沉默不语,在意识里对那只魔说:“看看,你把人家的眼睛都弄瞎了。”
  魔童道:“这怎么能赖在我头上呢?分明是你自己把棺盖堵上的,要赖那也是赖在你身上。”
  虞洛芽听不到两人的对话,继续装惨:“云师哥,我现在成了瞎子,以后怕是嫁人都成难事了。”
  魔童咧嘴一笑:“我说,要不你就把人家娶了吧。”
  “休想!”云雁大喝了一声。
  虞洛芽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满脸诧异:“啊??”
  休想什么?
  休想……嫁出去?
  “云师哥,你不想我嫁人啊?”
  她问得天真无邪,倒是惊煞了云雁。他低咳了一声,道:“非也。”
  “嗯?那休想什么?”虞洛芽困惑不已。
  云雁偏过了头,移开视线,敷衍道:“无他。”
  “???”
  虞洛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撇了撇嘴,她瞅了他好几眼,往他身边靠去,问:“云师哥,你今天心情不好么?”
  刚才女主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我劝你别打听我的事。”
  虞洛芽见他抬头望向天际,那井口上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树梢,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此时是在思念自己的亲人么?
  那些惨死的、已经离开他的亲人。
  “云师哥,如果你很想一个人的话,他也会想你的。”
  云雁回过头来:“嗯?”
  “我现在就很想我的家人,我可以感受得到,他们也正在想我。”
  原主的父母死得早,真要说起来,她也算是个孤儿。
  云雁垂下了眼帘,语气变得柔和了下来,问:“怎么感受到的?”
  “云师哥,你把手给我。”
  云雁半信半疑,真的把手伸了出来。
  “你再把眼睛闭上。”
  云雁照做。
  虞洛芽抬起自己的手来,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极致的思念是会传染的,我把我对家人的思念传递给你,相信云师哥思念的人,此刻定也会思念着你呢。”
  云雁双眼微阖,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魔童又被他再次压了回去,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手握长剑,眉目温柔,长袍翩翩,随意地挽起一个剑花,对他说:“雁雁学会了吗?”
  他对着他笑:“咱们雁雁是云间雁,等将来,一定会飞很高很高,成为天下第一剑修的。”
  他的嘴角慢慢浮现起一个笑来,手指轻颤,然后收紧,反握住了少女的手。
  虞洛芽讶然,眼睫扬起,朝他看去,只见他头顶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升,她眼睛蓦然发亮,原来真的有用啊!
  她心头喜悦,一时也忘记了男女之别,开心地握住他的手。
  她发现他的手心其实是暖的,像是有一股热流,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很是舒服。
  她两眼直直盯着他头顶上方,在心里道:涨!涨啊!加油涨!
  云雁在这时倏然睁开了眼,好感度停止了增长,他琉璃般的眼睛看向她,又垂下去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云师哥,你感受到了吗?”
  他把手抽了回去,淡淡地应了一声。
  虞洛芽嘻嘻一笑,因为好感度涨了而雀跃,嘴上甜甜地说道:“我就说嘛,一定可以感受到的,那云师哥也要开心起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