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过众人站在门口,景元的异能应该是“清除毒素等负面效果”,因此身体残缺的众人还躺在床上哀嚎,从上岛那天就没补充过的镇定剂今天全都搬了出来。
他看着房间,景元正替一个人包扎伤口,娴熟的动作像是过去重复了成百上千次。
“景元,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可以跟我来一下吗?”森鸥外友好,甚至少见的在部下面前放低了姿态邀请。以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景元对周围的容忍度极高,就算是他,只要好好说话对方绝不会为难。
果然,景元听见他的声音给其他人包扎伤口的手停下,很快地瞟了他一眼,随后对着床上病人嘱咐伤口不要碰水等注意事项后向他走来。
“我们边走边聊吧。”森鸥外侧身伸手,做邀请状。
等他们走远并传来清晰的关门声后,像是死人一样堆在医务室门口的士兵骤然抬起了头,他们的眼神不像昨天那么死寂沉沉,反而充斥着别样的火光,这份意志力带动着他们的身体缓缓站起,将所有的热情倾注现在。
还在病房里包扎伤口的护士听见声音,看见士兵们回头心里猛地一惊,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她呵斥道,让他们坐下。
可平日在森鸥外的震慑下乖巧懂事的众人没有停下,他们从一旁的巷子里拿出镇定剂,那护士准备大喊却被身后躺在床上,或是被炸了一条腿,或者奄奄一息的人压住,嘴巴被充斥着血腥味的手堵住。
在他们惊恐,疑惑地眼神中,这些发誓守卫国家的士兵们轻轻一笑: “这点伤口就以为我们动弹不得?”
他们靠近那几个如同羔羊般,平日将他们当做实验品的护士耳边,眼前,让他们认真地看清了这无法死亡的地狱中磨砺出来的人们的眼神。
疯狂,狰狞。
他们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听见的话是: “这可是我们每天都会有的伤口。这段时间承蒙你们关照……
他们已经对痛觉麻痹了,在一次次的生死线上。
护士们被打了镇定剂,大概会睡上几个小时。
他们做完这一切,同时看向门口。
那位被他们感激又痛恨的女孩站在那里,一只只诡异妖艳的蝴蝶从身上放出落在士兵们受伤的部位。
与谢野看着众人,面容坚毅: “走吧。”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冲锋。”
景元坐在森鸥外的办公室,头顶上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
“叫我来所为何事?”景元问道。
“那我们就不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吧。”
森鸥外很满意景元的态度,他双手交叉放在下颌下,玫红色的眼睛在暗处如鲜血一般。
“你应该看出来了,与谢野是这场战争还能坚持到,军队还没溃散的原因。但说实话,众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到达极限。我们应该撤退了。”
“景元,你有改变世界的异能,不该龟缩在小小的世界一角。我能替你安排合适的位置,让你的力量发挥最大程度。”森鸥外认真道: “我明白你很善良,你不希望有人因为伤病受苦。那么你更应该加入我。”
他郑重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民,为了他们的生存和利益我可以放弃一切。我将建立一个能够保护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的组织。而你们的力量必不可少。”
景元神情没有变化,淡淡问道: “舍己为人的善意值得我的帮助,不知我能否问一个问题。”
“请说。”
“这场战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看着森鸥外逐渐凝重的脸问道。
森鸥外语气没有迟疑没有犹豫,瞬间回答: “为了让政府看见异能在战争中的作用,明白它的价值,这就是这场战争的目的。”
“与谢野的存在能够制造一支不死军团,只要她还活着,军队就永远不会撤退直到胜利。”
……不是军队高层的你,甚至你的部下都知道异能在战争中能发挥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而你们的政府高层却对此视若无睹,甚至逼迫下面的军队迫不得已以数千人的性命为筹码强调异能的作用,证明它的价值。”森鸥外吐露的真相跟景元心中荒诞的猜测对上,他看着森鸥外,认真问道: “连普通人的远见都没有的政府高层,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你们当真不是在给我上演无聊的荒诞剧目吗?”
森鸥外没有言语,无力,愤怒,在脑海中酝酿,但最终成为一句话: “如果这是剧目就好了,可这是现实。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我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景元沉吟片刻,见森鸥外再没说些其他的,他才缓缓吐了一口气: “是我高估你们了。”
“拥有异能的人,没有异能的人这之间的差距并非只要努力就能弥补的。两者之间的试探,猜疑,恐惧可能会爆发战争,我曾以为你们是预见了这一点才让异能者在战争中发挥作用。”他冲森鸥外一点头: “我拒绝你的邀请。能做出以数千条生命为筹码来证明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的事情,我不认为你口中的保护世界包括这些普通人。”
他看着男人,一字一顿: “森鸥外,你太过傲慢。”
男人的眼神因为他的评价眼神微动,可他的信念依旧没有动摇,不同的价值观的碰撞终究无法理解,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景元会做出如此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