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慌乱就意味着有机可乘。
他脸上的笑意映着整个巷子都发起亮来,一手撑在景元肩头将人摁在墙上的肌肉男无端生出紧张感和窘迫,大概是常年游走在黑暗中的人,连观望着远处的太阳的光辉都心有畏惧。
他讪讪收回手,点点头,不知不觉间没了一开始的气势。
其实他这次来是为了试探景元的实力,如果对方虚有其表,按照上头的命令原地抹杀,如果实力深不可测,那就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利用人海战术和陷阱将人埋入地狱。
什么?你说公平?
他们可是罪犯,公平那是英雄的事。
肌肉男想着,他的眼神深邃起来,目光认真的上下扫视了一遍青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对方的脸吸引,他“啧”了一声,嘴上暗骂一声:“不过是靠脸上位的小白……语气带着明显的酸意,很显然,肌肉男从没因为他的脸而得到过好处。
景元不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对他外貌的评价,这连酸带损的话听得耳朵都磨茧子了,心态良好的他下意识转化为对他的赞美,当下和气的一点头,认了这个名号。
肌肉男两颊肌肉鼓动着,眼睛微眯,撑在墙上的手一点点缩紧,虬结的肌肉彰显存在,可怕的爆发力在其中酝酿,他毫不怀疑自己一拳能打的这小白脸脑浆都出来!可他没动手。
他神色凝重,他潜意识有个声音跟他说,不,是几乎尖叫在他耳边,告诉他别惹这个人,告诉他快跑!
这个想法突如其来,不知源头,可能从枪林弹雨,警察围追堵截中成功活到今天的人,运气和第六感缺一不可,男人也是如此,他跟暴躁的外表不同,没有冒然出手,警惕的后退一步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所谓的小白脸的形象也慢慢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
他深深看了眼景元,快步走出了巷子。在阳光与巷子的阴影交界处,景元从容不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清晰而沉稳的响在耳边,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侧脸听去:“诶,这就走了?你还没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拿呢。”既然是武器的接头人,所谓的东西自然是武器。
男人刚想按照原本商量好的计划回复,可景元漫不经心的打断了他:“就明天怎么样?我向来是个急性子,事情办不成我就坐立难安,如果你们办不……景元无奈一摊手:“那我只好找别家了。横滨这么大,武器走私的又不止你们一家。”他说的是实话,而种田对津岛这么上心的理由肯定不止是因为津岛掌握的规模大,其政治影响力也占绝大部分。如果暴露出政府议员参与武器走私,这是天大的政治丑闻,更别论这位议员脑海中掌握的诸多国家秘辛。
肌肉男如他所想,神色紧绷一瞬,心中暗想:这是察觉自己被发现,随时准备跑路了?还是找到了足够多的证据准备全身而退?
不行,绝不能让他干涉老爷的事业!
家境贫寒,靠着老爷施舍的这份工作才能让老母暗度晚年的肌肉男心中警觉的想着,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又囫囵咽回了嗓子眼,斟酌了片刻,突然想起这几天有一在租界的单子,不少兄弟都被调遣到那边,人手足够,武器充足,够得上陷阱的规格,只要交易前解决完景元就可以。
肌肉男缓缓点头,低声道:“明天我会给你发信息。”
他一挥手,拦着太宰的几个黑衣人倏地散开,坐上了不知在马路边停了多久的车,扬长而去,溅起铺天灰尘和尾气。
站在马路边的太宰首当其冲,沉在尾气中,脸都黑了。
直到走回家,太宰抬起手在袖子上闻闻似乎都能闻到那股萦绕不去的呛鼻尾气,然而心情越发烦躁,他的神情越冷淡,低垂着眉眼浑身散着骇人的冷气,也不知道心里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直让景元心里默默为那伙黑衣人默哀。
而大厅里来往的清洁女工们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小跑着跑走,大厅里传来轻微的哒哒声。
“很好笑吗?当然,我不过是你讨厌的人。只不过这点惨状还不足以让你真正开心吧。”太宰似乎听见了景元的揶揄,半笑不笑的勾了下嘴角:“在你的预想中,我是不是该被车撞的粉身碎骨,被碾的血肉模糊?”他夸张的哀叹起来,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仿佛陷入了无可自拔的兴奋:“可惜这次没有成功,不如下次……
他的哀叹还没到底,就被景元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脑袋的力道拍出了九霄云外,连同那点总是盘踞在他内心一有机会就张牙舞爪将他整个包裹的阴暗也拍碎了,怪物悄无声息的又缩回心底,伺机等待下一次重返的机会。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又不甘不愿的褪了下去。
“别讲这么可怕的事情,也别动不动就牵扯上生死,难道刚才的粉色治疗还不够让你充分感受到世界的美好吗?”景元道。
太宰倏地转头看向景元,什么血腥残忍的话彻底烟消云散,咧开一个真心实意的嘲讽:“美好?如果你说的是刚刚我怎么也挣扎不出……他舌头在嘴里磨了一会,顿了一下还是略过了刚才的折磨继续道:“是美好,那这个世界不如毁灭吧。”
他面容略带狰狞的说出有些可怕的话,得到的反馈则是景元悠哉走向厨房的背影,半长的发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带着点漫不经心:“我听着呢,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