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说完,半响没听见太宰的回复,摘叶子的手顿住,没忍住带上了一点笑意抬头。
  太宰端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的揉着额头,看见景元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本就冰冷的脸更沉了。
  景元这才咳嗽一声,勉强压住了嘴角,就是这嘴角比枪还难压,脸部勾动的肌肉和意识的抗衡,在他脸上形成了僵硬而略显狰狞的表情。
  刚才他翻身从二楼跳下来顺势钻进花园,借着茂密的林木遮挡了可能得视线后,把在一阵翻滚中有些晕乎的太宰放在地上,这孩子险些没能维持住身体平衡,转头后退想要跟景元拉开距离没曾想一转头就撞上了花园里用来休息的亭子,亭子张牙舞爪趁机给脆弱的人类身躯留下一道印子。
  在太宰额头正中,圈出了一道红。
  现在还没消下去呢。
  太宰知晓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也知晓在某种情绪的支配下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和表情,可无法感同身受,他就像是坐在场下的观众,没法跟场上的人共情,永远游离在人情之外。
  可到底是有点包袱的,比如,形象。
  景元脑中快速回想,发现哪怕是太宰最狼狈的时候,也能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景元想到这里,善解人意地说:“要不我转过去?”
  太宰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垂着眼半死不活的看了会地上爬过的蚂蚁才有气无力的勾着嘴唇:“罪魁祸首先生,如果你能忍住自己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没等景元回答,率先转向了正题:“你的猜测跟我想的差不多。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根据太宰多年对父亲的观察和了解,点点头肯定了景元的想法。
  “嗯,不做什么,见机行事吧。人证,物证,都能用于证明案件事实的材料。你父亲既然给我送上门了人证,我当然要收下,不能辜负你父亲的心意啊。”景元诚恳道。
  “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你是异能者?”他没掩饰自己对景元本人和他过去的好奇,想从他的回答中拼接出真实景元的形象。
  太宰穿着的衣服很薄,又坐在石凳上,一股凉意直往他骨头缝里钻,让他没忍住左右动了一下,恹恹地盯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石凳。
  “你究竟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异能。不算是自信吧,只是相比较你父亲的手下,我更有胜算罢了。”景元谦虚的说道。
  他暗暗思索,若是他们布置的陷阱在城市里,为了不引人注目,能动用的都是冷武器和小型火器,免得引来官方势力的目光。若是布置的陷阱在深山老林,远离人烟处,就算动用了大型武器,他也能召唤神君。
  不出意外,人证物证到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听着青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太宰漫不经心的点着头猜测他的异能方向。
  可他还没想出什么,一双手突然抱住他腋下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彻底打断了他的思绪,没等他挣扎,景元就已经把他放在了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腰腹,下颌压在他的头顶。
  一声含着无奈而宠溺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醇厚优雅的嗓音带着点懒意,直冲他耳朵:“你身上都冷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景元哥哥说?”
  武人强健的身躯带着暖意紧紧将他包裹,消融了石凳带来的冷,太宰身体僵硬了两面便放松下来,左右蠕动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他的怀里。
  “你呢,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他眼睛无神的盯着花园的某个角落,他知道自己做的不算高明,以景元的眼力定能看出来,只是等待现在都没等到景元发难,他反而自己忍不住了。
  比如,整个别墅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为什么单单碰上了保镖?比如他熟轻熟路打开书房,一点也不担心父亲在里面。
  太宰的头发有些乱,扎着下颌有些疼,景元左右蹭了蹭觉得这少年浑身上下都是懒洋洋的尖刺,竖起不让人靠近的荆棘,又忍不住在层层陷阱中透过来挣扎又渴望的眼神。
  听见他的问题,景元“诶”了一声问道:“还真有。刚刚你就不怕被发现?居然敢当着你父亲的面拿那份名单。”
  太宰没有掩饰自己的恶意,原本空洞的眼神绽放出回光返照般的雀跃,声音却轻得可怕:“那不是挺有意思吗?无论是被发现的刺激,还是看见那个老头怨恨的目光。”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微微侧头去看景元,饶有趣味道:“我也想看看你怎么应对。”
  景元隐隐猜到了太宰的想法,只是听他说出来是感到了无法言喻的心累油然而生,也将内心最后的一点迷茫和犹豫驱散,回到了问题上。
  他是巡猎的将军,面对敌人唯有暴力和复仇。
  仙舟现在还在宇宙中追着丰饶孽物打的他们屁滚尿流,单单一个人类又怎么能让他畏惧?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温温和和道:“怎么办?我只能提着你跑路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津岛家主毒我的小花小草吗?打架是不对的,能不动手尽量别动手。”
  实际上,他也做好了应对方法,能使用雷元素的他在多年训练中练出了能把人电晕却不伤人的程度,到了无路可走,他会将津岛家主电晕,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将暗室所有的资料看一遍,找出可能的线索,最后带着太宰跑路。
  不过这“小花小草”可能是个食人花。只有身娇体弱算的上正常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