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抿了下嘴唇,抱着太宰的手紧了几分,正好这时一个管家一样的人走过来,对着景元躬身,抬手做了个请状。
  “您的房间在这里,少爷的房间在这里。”管家带着人七拐八拐带到别墅一处背阴的角落,指着相对的两间房间说道。
  说完,还不等景元问些什么,便冷漠的倒退,转眼间消失在了楼道。
  偌大的别墅,除了两人间细小的呼吸声外居然没了别的声响,沿着走廊尽头看过去只觉得狭小阴森,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顺着墙壁和地面涌入四肢,直往骨头缝里钻,冷的人直打寒颤。
  景元也怕这孩子伤心,连忙推开太宰的房门,抬眼望进去,床,桌子,衣柜,该有的都有景元却生出一股怪异之感。
  直到他把太宰放在床上,小孩眼疾手快的裹着被子钻进去这才发现那股怪异从何而来。
  这里太正常了,正常的看不出太宰骨子里的疯狂与偏执,看不出他曾今存在的痕迹。
  正常的像是酒店的房间。
  太宰明明作为本该受宠的幼子,却跟他这个外人、客人的待遇无甚差别。
  “居然用不给吃饭作为惩……说不说,你父亲可没你有手段。”景元坐在床边,语气故作轻松的对着床上鼓起的一个包说。
  ……还有心情开玩笑吗。你还带着种田给你的任务,就这么把他惹火了对你可是没一点好处。”太宰闷在被子里,声音隔着一层棉被听得软绵绵的,不甚清晰。他说完可能是觉得没有过瘾,大概生怕气不死景元,低声笑了两下:“不过确实没有我有手段,要是我的话,不等你下车就把你迷晕,然后把你囚禁在不见光的铁笼中,等着你求饶然后把一切都告诉我。”
  轻描淡写中掺杂着残酷。
  景元不轻不重的拍了下鼓包,没有追问太宰如何得知种田对他说的话,笑骂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危险的想法。”他说着,垂下眸,太宰所描述的不见天日的黑暗监牢让他走了下神,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记忆中的一幕。
  带着怅然,又带着隐隐的难过,连那双金眸都有些暗淡:“不过,就算是暗无天日的监牢,也总有人会露出比太阳还要明亮的眼眸。”
  太宰蜷缩在被子里,胃部的绞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他强撑着精力装着没事人一样跟景元说话,昏沉的意识在听见景元的话时一下子清醒的几分,被汗水沾湿的睫毛下往日深沉如海底深渊的眸子荡起一圈涟漪,勾引着心神。
  他没有错过景元像是回忆过往一般的话语,也听见了他话语中的那点难过。
  要是往常,他终于从这个浑身上下写着我有秘密和璀璨夺目过往的男人口中掏出一点点回忆,怕是会拐弯抹角的想办法再从中掏出更多。
  可今天他没了这个心思。
  或许是胃部的绞痛一路痛到了脑子里把他的理智搅的一团糟,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很不痛快。
  就好像是自己的珍宝曾经被他人染指过一样。
  他清晰的明白,景元的过往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参与,温柔附在耳边的温声细语和狡黠的笑意也曾对别人展露过。
  他突然有点生气,可他又明白自己没有生气的理由。
  找不到发泄口只能任由心里的那点不悦越发涨大,鼓鼓囊囊撑着一口酸意往喉咙涌。
  太宰蜷起身子,像是被雨淋湿又无家可归的小猫,把所有人推拒在千里之外,用冷漠藏住自己那可怜、脆弱的本质:“能请你别在待在我这里吗,我忙着睡觉呢。”
  可话一出口,太宰就察觉到自己嗓音的虚弱和哑意,身体违背精神痛楚的哀嚎,这让他皱了皱眉,把接下来想吐露的刻薄话语吞进肚子里,不再吭声,心里念叨着景元今天怎么这么粘人,还不走。
  那哑意几乎让破了音,景元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太宰实在太乖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抬手想要掀起太宰的被子,本来做好了遭到抗拒的准备,可谁知居然真被他掀了起来,露出其下惨白的小脸。
  那双空洞的眼神半阖着,遇到光亮下意识眯了一下,后知后觉的转头盯着景元,脆弱的可怜。
  景元轻松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抬手覆在太宰额头上,细密的虚汗带着冷意,让人心惊。
  他连忙顺着太宰的手臂往下抚摸,带着痒意的轻柔触感让太宰一个激灵回神,没经过大脑居然吐出两句调戏:“怎么,终于看上我的美貌准备对我下手了?”
  没等景元皱眉说什么,少年放弃了所有抗拒,歪着脑袋轻轻一笑:“那你可要对我温柔点,毕竟我还这么小。”
  景元握着太宰冰凉的手,力道不轻不重的帮人揉着胸腹,以此缓解绞痛,嘴上也轻轻柔柔避重就轻地骂道:“还知道自己是个孩子就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嗯?要是我不在你打算怎么扛过去?” 假装没听见这两句不符合年龄的话语等以后再教训。
  他顿了两秒,决定不去自己猜想,好脾气地哄着问道:“胃疼?还是有其他的病?”
  景元半搂着小孩,语气轻柔的响在耳边,带来难以抗拒的引诱,太宰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不习惯有人这么对他说话,红了一片,居然看着有了几分血色。
  也许真的被景元蛊惑了,在痛楚的迷茫中,青年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不断地钻入鼻腔带来昏昏欲睡之感,连带着疼痛都减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