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个鬼!胡慕冷冷盯着他,说道:“你可真行,明明就是有私心,还编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怕到时候见了项羽,你又要编出个理由,好将我推出去吧!”
  钟离眛不做辩解,只是说了一句:“信不信由你。”
  柴武一直挡在胡慕身前,此时,他微一偏头,对胡慕小声说道:“夫人,一会儿我会掩护你逃走,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夫人落入他的手里。”
  钟离眛站在对面,看到二人低声对话,于是提高了声音说道:“这附近都是我楚军的小队,你们若是强行逃走,我便下令所有军队全部出动。你跟着我走,我便保你们安全无虞。你若是想要突围逃走,那就说不好,你们会不会全部葬身于此了。”
  胡慕紧咬着牙,冷眼瞪着钟离眛,她潜意识中隐隐觉得,钟离眛绝对不会伤她性命,可又不敢确定,自己若是在此时突围逃脱,他会不会不管不顾,真的对自己下狠手。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天人交战,纠结许久之后,她还是决定,先顺着他。不管怎么说,当下要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对钟离眛说道:“好,我跟你走,不过你得答应我,善待我的手下,不可伤他们性命。”
  钟离眛浅浅一笑,说道:“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不试图逃走,我绝不伤他们性命。”
  柴武转过身,焦急喊道:“夫人,你怎可...”
  胡慕立即说道:“柴将军,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她扫了钟离眛一眼,又继续对柴武说道:“他要带我去乌江沿岸同项羽汇合,只要项羽渡江逃走,他就会放我回来。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们性命,但你们切记,千万不要试图逃走。”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使了个眼色。柴武立刻会意,随即说道:“夫人所言,末将谨记在心。”
  胡慕带来的一百人,随同柴武一起留在了楚军小队之中,而她自己,还是乘着马车,跟随钟离眛去往了乌江沿岸。
  几日前,她把钟离眛扮成自己俘虏,还因此笑话过他。却不成想,短短几天,风水轮流转,自己却真的成了他的俘虏。
  马车中,钟离眛似乎心情很好,脸上一直挂着一抹浅笑。他对胡慕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手下那个小将军真的能够逃出去传信,所以故意那么说的?”
  胡慕心头一沉,她的确觉得,柴武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才。若是自己离开,他没有了掣肘,能够顺利逃脱的几率一定比带着自己要大得多。只要他能想办法逃出去,就能把项羽在乌江的消息传递给韩信,到时候,韩信一定会立即带人前来救援,顺便还能抓住项羽。
  然而,自己的想法却被钟离眛一眼看穿了。她冷着脸,没有说一句话。
  钟离眛见她沉默不语,于是又继续说道:“我一开始的确想要放过你的,奈何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就这样放你走了,对我们楚军,对项王都是一大威胁。”
  胡慕:“呵。”
  钟离眛看着她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说道:“这几日看惯了你趾高气扬的模样,忽然见到你这幅吃瘪的样子,没想到竟格外有趣。”
  有你个锤子!胡慕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把他痛骂了一百遍,然而嘴上却仍旧一言不发。
  钟离眛见状,脸上笑意更深。
  “喂,你别不说话啊,你从前那副伶牙俐齿哪儿去了?”
  胡慕还是沉默不语。钟离眛不气也不恼,依旧很有耐心地问道:“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喂’吧?”
  胡慕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钟离眛,看我这样你很开心是吧?”
  钟离眛耸耸肩,回道:“还好,一般开心。”
  笑,马上就让你笑不出来!
  胡慕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说,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吗?我告诉你,其实我不只是知道项羽的下落而已,我还知道其他更多事情。”
  钟离眛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胡慕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我还知道你的下场,很惨。”
  闻言,钟离眛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胡慕见到他此时的神情,内心隐隐有些得意。她继续说道:“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自刎而死。”
  钟离眛“哼”了一声,甚是不以为意,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自刎?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说我会战死我倒是还相信一二,你说我会自刎?怎么可能?”
  “有可能啊。”胡慕脸上挂着笑容,温声说道:“因为想要你的命的人,正是我啊。”
  车内忽然安静了好一阵子。
  钟离眛勉强干笑了两声,说道:“你想要我的命,我就得自刎吗?呵...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凭什么?”
  胡慕也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信不信由你。”
  她这话在钟离眛听来荒谬无比,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真的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慌乱。
  他敛了笑意,盯着胡慕看了许久,说道:“你方才那一番话,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人听到之后,必定都会立即下死手,不可能给你留活路。”
  他这话一出,胡慕才开始意识到,她原本只是想要挫一挫钟离眛的锐气,却一时得意过了头,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危险。
  她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有些警惕地看向钟离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