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啊?”
  【阐述一下你的理念啊!对当今天下形势的看法啊,你这样一直不说话,人家怎么知道你的想法是不是和他一致呢?】
  “......”
  胡慕联想到自己方才想要拉钟离眛入伙却被果断拒绝的场景,内心忽然多了一丝丝挫败感。
  她倚着车壁,伸手支着额头,很是无奈说道:“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我现在就像是那种传销头子,天天给大秦传销集团拉人入伙。就因为手底下没人的日子太惨了,现在导致我一看到那些有能力的人,就忍不出上前问他‘小伙子,我看你骨骼精奇,是治国的一把好手。要不要考虑加入我大秦,咱们共图大业啊?’”
  “而且,每一次,是每一次,这些人一定都得先拒绝我一次。好一些的,我坚持一下他就妥协了。那些难搞定的,总会给我提出各种各样奇怪的条件。”她越说越气愤。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有尉缭前车之鉴,像这种能力强的人,性子大概都很古怪,我能理解。但是,像我现在这样,为了拉一个人入伙,还要自导自演一出戏,还不一定能成,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系统:【...哈哈哈哈。】
  胡慕朝着虚空狠狠翻了个白眼,气道:“你还笑,你怎么笑得出来的!”
  “姑娘,可是心情不太好?”
  “这还用问?你看我心情像是很好的样子吗?”
  系统:【......问你话的是张良,不是我,你回答我有什么用。】
  “啊...”胡慕立即反应过来,连忙答道:“是有些...还好。”
  自方才胡慕上车之后,张良就一直在默默观察她。成功出逃,她的脸上没有放松和喜悦的神情,反倒有些许紧张和气恼。
  他又说道:“方才那位,是项羽手下的将军,叫钟离眛。”
  胡慕思考了一会儿,不敢说得太多,只能简短答道:“是啊。”
  张良不说话还好,他一搭话,胡慕就得发动所有脑细胞,一句话要过滤八百遍,确定没有丝毫破绽才敢说出口。
  然而,张良又一次说道:“我听闻,之前有人在彭城大肆散播流言,离间项羽和他手下的关系,以至于楚军中很多将军都不再受到重用了,钟离眛也是其中之一。”
  胡慕手心已经有些微微冒汗了,她又想了半天,才蹦出了两个字:“是吗?”
  “正是,”张良说道:“这回,若是能够追捕到我,必定也是大功一件。不知为何,钟离眛放弃了这个机会。”
  胡慕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憋了半晌,才又憋出两个字:“是啊...”
  系统:【......你方才在钟离眛跟前的伶牙俐齿去哪里了?】
  张良扫了一眼胡慕此时脸上的神情,又道:“方才,姑娘在岔路口下车,我就感到些许诧异,好像姑娘提前知道一定会有人追来,又知道这个人你一定认识。所以,我便停下车马等待了一会儿,果然,一切不出所料。”
  他这一番话,听得胡慕背后直冒冷汗。她还想着要一路骗他到荥阳,结果还没跑出两里地,就被他察觉出了不对劲。
  此时,胡慕已经有些如坐针毡了。倘若张良真的揭穿了她的身份,那么她该怎么办?是硬着头皮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还是干脆打晕他,直接绑去荥阳算了?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时,张良忽然一转话题,说道:“由此可见,项羽有多么不得人心。即便是他手底下最忠诚的下属,此时此刻也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闻言,胡慕怔愣了好半晌。她还以为,接下来张良会说出“由此可见,姑娘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却话锋一变,说到了项羽头上。
  胡慕立即点头应和道:“就是啊。”
  张良继续说道:“如今,项羽大势已去,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败在秦国手里。到时候,秦国又要再度统一。”
  眼下这形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一旦齐国被灭,项羽离败亡也不远了。虽然结局胡慕内心已经笃定,但是秦国统一这句话从张良的口中说出,便像是给她打了一针强心剂。
  她又接了两个字:“是啊。”
  胡慕言简意赅,势要将糊弄学贯彻到底,一个字都不多说。张良坐在她的身旁,一直仔细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小的神情都没有放过。
  片刻后,张良说道:“姑娘似乎不太爱说话。”
  “哪里,”胡慕回道:“对天下局势,先生看得比我通透,所以先生说的,我都赞同。”
  闻言,张良轻轻笑了起来。
  “我以为,姑娘又要说‘是啊’二字了。”
  胡慕一时无言。若不是害怕暴露身份,她真想和张良从天说到地,从古说到今。
  张良轻叹道:“自大泽乡陈、吴二人揭竿而起,六国短暂地复活之后,又再度走向了同一个结局,着实令人唏嘘。”
  胡慕默默无言,白天的时候,张良坐在马车中一言不发。怎么现在忽然开始和她探讨起了天下大势了?莫不是他真的察觉出了什么?
  他又问道:“姑娘原是哪国人?”
  “我...”胡慕大脑飞速运转着,少倾,她灵机一动,说道:“我父母都是韩国人,但在我出生的时候,韩国已是秦国的颍川郡了,所以,我既是韩人,又是秦人。”